扶突城內酒旗旌風, 街道行人摩肩接踵,呦嗬叫賣聲此起彼伏,士子學子高談闊論聲縈於耳, 一如既往的繁華, 不愧中原大城,國之都城。

“賣燒餅咯──賣燒餅咯──”

“三十年高粱酒──”

“嘿──聽說了沒,梁公這次招賢考核, 召了三個幸運兒, 都是孔孟子弟。”

“奇哉怪也, 梁公不是最厭儒學的麼?要是咱們君上倒還有可能──”

“不是說廢太子在梁國麼, 指不定把梁公蠱惑了……”

“慎言慎言,你這什麼口氣,要是被人聽到──”

“聽到怎麼了?誰還會幫他不成, 我原來還不相信他會犯上作亂,沒想到一遭落敗扭頭就舔梁國, 一點風骨都沒有──”

“唉──你看, 那是不是蘇行?”

答案自然是的, 叫聲吆聲談話聲聲聲入耳, 應小憐抬頭覷一眼謝涵,見人還很淡定地看書,也就低下頭更加淡定地看書。

冷不丁──原來淡定的人, 忽然掀開馬車車簾看了看,緊接著便喊道:“停車──”立刻神色匆匆下車而去。

應小憐難得在這人臉上看到這副形於色的樣子,好奇掀簾, 隻見一邊一個通身貴氣的少年怒氣衝衝, 揮鞭一甩,身後武士胸肩上霎時多了一道血痕,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本公子說不。”

那武士一臉平靜,“春乃萬物生長時節,不可捕獵,否則如涸澤而漁。”

“現在還算春麼,明天就是四月了。我看你是賤骨頭故意和本公子作對,拖下去,三十鞭。”見周圍人都看了過來,有些還是認識的氏族子弟,那少年臉色漲紅,怒不可遏。

少年話音才落,身後十餘武士立刻翻身下馬,準備動手。

斜刺裡,幽幽響起道清朗的聲音,“慢著──”

“撲通──”坐在酒樓廊上看熱鬨的人一個沒站穩,兜頭摔了下來,謝涵伸手一抓,把人放一邊。

“你回來啦──你還知道回來啊──”那人握著謝涵手腕一陣激動。

哦豁──沒有聽錯聲音,竟然真的是這位回來了。

一圈原本隨便看看的人精神一振,倒是周圍作陪的一些學子不明所以。

“公子──”那被打了一鞭的武士像變臉似的,從呆板沒表情到容光煥發隻用了一息功夫。

謝漪呼吸一窒,接著假笑起來,“瞧瞧──瞧瞧,這是誰回來了,不是我那做梁國走狗的好三哥麼──”

謝涵特彆喜歡謝漪的脾氣和嘴巴,也就這麼稱讚了,“闊彆已久,也就隻有四弟一如既往地善待為兄了。”

謝漪麵色古怪,“你是傻子麼?聽不懂人話?”

謝涵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在罵我。但我更知道一句話。”

“什麼話?”謝漪吊起眉梢。

謝涵:“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五弟著實天真可愛。”

“你膽敢辱罵我?!”

謝涵蹙眉,“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耐心真誠道:“為兄記性不好,說完就忘了。為兄哪句話罵你了,四弟你隻管說出來,為兄立刻改。”

“你說會咬……”話到一半,謝漪反應回來,對方可沒說這狗是誰,他要是說了就是入套。

真是太狡猾了。謝漪臉色一萬個不好,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扭頭把身後那武士拖了過來,晃了晃手中韁繩,笑意滿滿,“我這衛士以下犯上,三哥素來博聞強識,精研律法,三哥說該如何是好?”

眾人這才看清他身後那被抽了一鞭的武士,雙手被麻繩結結實實地綁在一起,繩的另一端握在謝漪手中。

這哪是對武士啊,分明是奴隸。

“鋥──”一聲金鳴,謝涵拔劍出鞘,劍如飛虹,那麻繩便像雜草一樣散落在地。

謝漪不怒反笑,不懷好意道:“這衛士是月初君父賜給我的,既是我的人,三哥越俎代庖恐怕不妥。”

那衛士是何許人也?

眾人不禁仔細盯著他看了看,隱約有些眼熟。

“著──我想起來了──那不是三年前宮內衛士大比的榜首麼?”

“噢──後來調去給那位做衛隊長的。”

“叫什麼來著?”

“王洋──”

這回換謝涵愣了愣,既而心中一股怒意,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料不到那個人會做到這種地步。這股怒意促使他臉上平靜無比,甚至歎了口氣,“既然四弟問我,那為兄也隻能按律處理了。”

他神情一變,“齊律:春不可圍,上至士大夫,下至百工野人。”便一揮手,“來人啊,送四公子去扶突府衙。”

他話一出口,商隊武士立刻就押了謝漪,等押了後,方茫然: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他們下意識把目光投向謝涵,謝涵發號施令,“跟我走。”

謝漪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三月末,明天可就是四月了。”

謝涵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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