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涵知道什麼叫東施效顰麼?”應小憐煞有介事地開始講故事, “相傳,越地有美女施夷光,因家住西村, 人稱西施。西施有心口疼的毛病, 因而常皺著眉頭捧著心口在鄰裡間行走,人們看到了,覺得彆有一番楚楚動人的姿態。東村有個醜女叫東施聽說後, 認為皺著眉頭很美, 回去後也在鄰裡間捂著胸口皺著眉頭。可鄰裡人卻紛紛躲避。”

謝涵扯了扯嘴角, “我該誇應兄博覽群書、講解動人麼?”

應小憐歪頭一笑, “當然可以。”

謝涵:“……”

“東施隻知道西施皺著眉頭好看,卻不知道皺著眉頭好看的原因。”應小憐道:“三公子知道嗎?”

知道……知道什麼,知道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麼?謝涵淡淡道:“我才華不濟, 卻自認好顏色,敢問應兄, 吾與會陽梁公, 孰美?”

應小憐:“……”他眉梢一挑, “我美。”

“……能在朝陽夫人心中久盛不衰, 應兄自然顏好無敵匹。”謝涵似笑非笑。

應小憐忽然垂下頭來,他發未束,長發如瀑布般垂下, 支頜一笑,是雌雄莫辨的麗色,“公子莫生氣。”言語間有了蠱惑姬朝陽多年的媚氣, 眼角淚痣流光溢彩, “小憐無非是想提醒您現在的處境。您與梁公並不相同。”

“因為我沒有梁公的位高權重,因為我人微言輕, 所以同樣的事情做起來,就是沒有梁公那樣能讓人產生知遇之恩感?”謝涵嘴角挑起個譏誚的弧度。

應小憐眨眨眼,越加無辜,“小憐可沒有這麼說。”

“你有這麼想。”

“公子誤會奴了啦──”他嗲聲道。

謝涵:“……”

在他無語間,應小憐隨手抓起案上木笄。

馬車一個咕嚕,駛出梁國國境。

應小憐束好發,淡笑道:“剛剛與公子開個臨彆頑笑耳,公子莫當真。業已出梁國,多謝公子一路相送,小憐該回家了。”

家?謝涵沒想到應小憐還有家,一時開不了挽留的口,他凝著已衣冠楚楚的應小憐好一會兒,俄爾慨然一歎,“原來你剛剛隻是想激怒我,好叫我現在說不出留你的話來。”

“這是一半。”應小憐笑笑,“還有一半,小憐是真心覺得公子心境不穩,這樣很不好。”

說完,他叫停馬車,阿勞心有靈犀似的,早在一旁候好,應小憐一挪出來,就背上人,“諸位,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多謝相送,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聽到動靜出來的陳璀先是一喜,隨後撇嘴,“走都要說這麼多的話了,要是留下還了得?”

相對於他,蘇韞白則是純然的不舍與擔憂,儘管萍水相逢依然不舍朋友離去,雖然知道人是走定了還是擔憂謝涵不開心。

但人要回家,還是被關多年、闊彆已久後的回家,他又怎麼說的出其它話,還是叫人細心準備了包袱,妥帖道:“應兄出來匆忙,也沒準備什麼盤纏,今日一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之日,這些怕是我對應兄當初照顧最後的感謝了。”

“你啊──”應小憐接過包袱,灑然一笑,“你這樣性子,所幸是跟了謝涵,以他人品,才不會賣了你。”

“既然應兄也這樣肯定公子。”蘇韞白看看那邊緊閉的馬車,知二人必然不歡而散,終究忍不住道:“何不留下?”

“韞白看天下大勢何如?”應小憐忽然道。

蘇韞白一愣。

“近二十年的戰爭比過去兩百年都多,短暫的安詳持續不了多久,時勢造英雄,天下動蕩必有明主出,齊公子非我心中明主。”人多口雜,應小憐壓低聲音道,說完便對後方眾人遙遙一揮手,一拍阿勞走人了。

陳璀奇怪跑過來,“你和他說什麼鬼話了?”一看蘇韞白恍惚麵色,緊張道:“他欺負你了?我去罵他!”

蘇韞白抓住要跳腳的陳璀搖搖頭,“我竟不想應兄心中有如此宏圖大誌。一時怔然罷了,你不用擔心。”

“誰擔心啦?”陳璀翻個白眼,“走,去看看咱公子。”

他還沒走近,後方馬車內的人已掀簾走了出來,他還是那樣,曲裾白衣,繡金色雲紋,組佩叮咚,玉片半束其發,神色也是一貫的矜持淡然的,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斌叔已經一溜小跑過來,熱情道:“公子有什麼需要的?”

“牽匹馬給阿勞罷,這走要走多久。”

“是。”

“再牽匹馬給我,我要送送應兄。”

“是是……啊?”

“公子,你還要去送他?”陳璀嗒吧一下,“不好罷。”

“是是啊公子。”斌叔更是苦了臉,穿過前麵一座城池,就是齊國國境了,他才能算安心──他可沒忘齊三公子是有人追殺的,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兒,他就完了。

這日日夜夜,他沒一天睡好覺,半夜做夢都是齊三公子出事他家滿門抄斬的場景。現在、現在這位公子竟然要騎馬出行?!

“沒什麼不好的。”謝涵一揮手,“斌叔就在不遠處駐紮,等我回來。”

“哈?”斌叔大吃一驚,“咱們還不能跟著?”

“應兄選在這個地方獨自離隊出行,必然是不想大張旗鼓地回去。”且他曾經身份,必然不想多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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