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莫要怪罪好人了, 這原是侄兒的不是。”謝涵掀簾出車,恰對上梁公戲謔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貓戲老鼠, 早料到他會出來。

斌叔聞言, 一時還沒反應回來,隻愣愣看著謝涵,當然他就算反應回來也不會搶在梁公麵前開口就是了。

梁公“哦?”了一聲, “此話怎講?”

“米行本是要去承扶、承山的, 隻是被我挾持了沒法子, 隻能東出梁國。”

“可你一個弱男子, 又怎麼挾持一整個商隊?”梁公問得很認真。

弱男子?謝涵抽了抽嘴角,“擒賊擒王,我挾持了蘇氏的少爺, 他們沒法子,隻能投鼠忌器。”說著, 他轉身朝後, 揪出另一輛車裡的蘇韞白, 拍拍他的白臉, “我給他喂了藥,不給解藥,必死無疑, 愛弟一死,蘇老板焉會放過這個商隊的人?”

蘇韞白:“……”他不知道該怎麼配合謝涵的表演,於是沉默。

梁公凝著謝涵, 仿佛信了他的鬼話, 倏忽笑了,“你就那麼想走?姑父對涵兒有什麼不好?”

“姑父對小侄好極了。可是羈鳥戀舊林, 池魚思故淵。”謝涵歎一口氣,“外麵再好,總歸是想回家。”

“你既有這樣的想法,何不提出來?”梁公也歎一口氣,“何必苦心孤詣地設計逃脫,弄得寡人的大梁仿佛龍潭虎穴。”

謝涵差點給這說法氣笑了,遂道:“那不知侄兒現在提出來會不會太遲?”

梁公深深看他一眼,“允。”

他說的太簡短、太乾脆,謝涵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怔愣看著他。

隻見對方說完,緩緩笑了起來,從身邊衛士手中接過一個包袱,來到他麵前半臂距離處,拍拍他肩膀,“還是這麼瘦,你身體不好,要走也得等病養好罷,寡人記得你臨走那天還發著熱,現在瞧著倒好些了,這裡麵有些疏風散熱祛寒的藥,其他的,是你慣常補身體吃的。

本想帶個太醫過來隨你走,怕你不安心,就隻帶了這些。不過寡人調查過,這商隊是帶著醫工的,是也不是?”他最後四字,看向斌叔問的,就沒有半分剛剛的脈脈溫情了。

斌叔嚇了一抖,忙不迭道:“啟稟君上,是。”立刻給隊中一人使眼色,隊裡的醫工一溜小跑上來,“草民溫拾許,拜見君上。”

“寡人就把齊三公子交給你們照顧了。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沒去承扶、承山,隻要你們好好護送齊三公子去扶突城,寡人既往不咎;但三公子隻要少了一根毫毛,提頭來見。”

斌叔聽二人對話,早已猜到謝涵身份,但這一刻被證實,還是恨不得暈過去好──會陽誰不知道君上對齊三公子看得有多緊。

他們竟然把齊三公子給偷出來了?雖然是“被”把偷出來的,但君上哪會管這個中曲直。

其他人沒聽清之前的話,現在滿是震驚,卻大氣不敢喘,隻趴伏低頭。

訓完話,梁公從另一側衛士手裡接過一件疊好的白狐裘披風,大小正合謝涵身量,他抖開與人披上,“外麵風涼,道阻且長,你要小心些,莫吹風、莫著涼、莫沾水、莫生病、莫憂思,莫──忘了寡人。”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騷氣行事。

再借謝涵一百個腦子,他也想不到梁公今天是來送東西給他的。

他啞然,捏著狐裘圓領,一時沉默,好一會兒,不知以什麼口氣道了一句,“涵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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