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臉色和緩下來, 又歎一口氣,“你啊──一直也懂事。你母親近來身體欠佳,你回來陪她幾天也是應當。”

“謝君父恩典。”謝妤深深拜下, 另一手牢牢抓著謝涵, 直到出門時,才放下來。

謝涵目視著謝妤,有千言萬語想說, 到最後, 隻道:“阿姊去定坤殿嗎?”

謝涓見二人情景, 拍拍謝涵肩膀, “有事就來我府上找我,反正同一條街上,不遠的。”就把時間留給了二人。

謝妤不答反問, “定坤殿徹查,宮人大多下獄清洗, 母親對宮中掌控力早不如前了罷。”

謝涵遲疑了下, 點點頭。

“那就不要讓母親知道我來過罷, 母親性子急。”若是鬨大就不好收場了。

謝涵讀懂了謝妤未竟之語, 可他情願不懂──因為那也意味著,對方無論如何都是要走的,他也好, 母親也罷,誰的哀求鬨騰都留不住眼前這個人。

之後三日,謝妤都歇在了謝涵府上調理身體, 也順便幫剛出宮建府的弟弟梳理府中下人:

一部分原東宮宮人, 這些大多可信,壽春會好好處理的;一部分楚楚、齊公賜下的, 最多也就是齊公眼線,謝妤支了一個婢女在書房侍墨,也算安齊公的心,其餘都打發去灑掃養花;最後一部份,則是新賣身宮門的奴婢充進來的,這些人最雜,不知道哪個就許是其他人的暗樁,甚至哪國的細作。偏偏,因為東宮原班人馬大多歿在之前案件中,楚楚的也一樣,抽不出更多人手入府,致使這最後一部分人最最多,是謝妤這幾天的重中之重。

宋使似乎已經從齊公那兒知道謝妤不日要隨他們回國,倒是不曾上門叨擾過。又許是因為宋使以宋期為主,而他無麵目前來。

謝妤在這府上清掃整理了,那主人翁謝涵呢?

這三天,他竟沒怎麼著家。

第一天,須賈在棘門營偷酒喝的時候,有人通傳三公子給大將軍送酒來了。

謝涵在棘門營一向是來去自如的,可今日卻是經層層通傳才被放行,原先圍在他身邊的子弟們目不斜視地操練著,所幸什麼都變了,這路終究是不遷不移地還在那兒,他還能順著走了無數遍的路徑來到須賈這兒。

他手裡拎一壺神仙醉與青玉液,笑道:“之前應了大將軍的青玉液,竟直直賒了這麼久,這壺神仙醉就當利息了。”

須賈也笑了,“天下間還有利息比成本還金貴的。”

“多謝大將軍當初的美言。”謝涵拱手道。

他沒說是何時的美言,二人自是心領神會,須賈分不清他說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隻拍開酒壇喝一碗,咂吧下嘴,“今年的冬天,真是特彆冷啊。”

“可有時候,最冷的不是冬天,而是人心。”

須賈抹一把臉,“我就知道你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屁快放。”

謝涵嘿嘿一笑,道了一番謝妤的事。

這事兒須賈是不知的,他既不是家主,又常駐軍營,難免信息滯後,故而此時聽到,大吃一驚,“宋侯好膽!”

他拍案而起,末了聽到齊公對謝妤的決定後,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不可。”謝涵忙道:“宋人可辱阿姊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再說,宋侯都可以當阿姊的爹了。”

“爺/孫戀都使得,就差個十來二十歲,有什麼關係?”須賈看著謝涵奇道:“你莫不是想把大公主留在國內?”

“有何不可?”

“大公主已經是宋國的人了,當初迎親隊伍拉得這麼長。全天下人都知道。”須賈道:“三公子,你和大公主姐弟情深。可我們就算強把大公主留下來,後麵的流言蜚語也夠大公主吃一輩子。”

“誰還為幾句話活了?朝陽夫人不一樣好好的。”

“朝陽夫人背後有梁公。”須賈感慨道:“不是誰都是梁公。”

而你更不是梁公。

謝涵失魂落魄地出了棘門營,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雪。

今年的冬天,真是格外的冷,謝涵攏了攏披風,走進城門。

天灰蒙蒙的,山已經是白的了,樓也是白的,樹是白的,呼出的氣也是白的,白茫茫一片。

走了這麼久的路,落雪已經壓得傘很沉了,謝涵想抖抖傘,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小跑過來的聲音。

“大哥哥,你買花嗎?”稚氣未脫的聲音有點甜。

謝涵低頭,是個紅著臉的小姑娘捧著一籃花,花籃裡的花都是滿的,落了雪又折了些花瓣,想來也沒人買。她頭發上、衣服上都是花白花白的。

不知為何,謝涵竟看著她,出了神。

“大哥哥……”小姑娘見人許久沒吱聲,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露在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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