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焉知孤是怎麼以為的?”楚子般長眉一挑, “子非魚。”

“那你是怎麼以為的?”

“不過一場奪嫡傾軋。”

謝涵:“……”

楚子般理直氣壯,“孤隻是勸你不要武斷,又沒說你說錯了。”

謝涵笑了笑, “你開心就好。”

楚子般狹長的鳳眸凝著他, “所以真的不能說?”

“不能說。”

“我也不能說?”

“不能說。”

楚子般突然站起身,來回疾走,“你不告訴孤, 讓孤怎麼幫你?你真想‘得癔症’不成?”忽又站定, “孤可以向皇天後土起誓, 絕不會向外透露一星半點。”

“也不能說。”謝涵歎了口氣, “這事關我國氏族與公室的鬥爭,表哥你明白嗎?”

“那又如何?”楚子般定定地看著對麵人,“說到底, 你不信我。”

謝涵沉默片刻,“對。”

“你──”楚子般伸出食、中二指指著對麵人, “你不識好歹。”

謝涵苦笑, “表哥, 不告訴你, 也是為你好。”

“你自己泥牛過江,還指望你馱著孤不成?”楚子般不屑,“誰要你好心。孤再問你一次, 說還是不說。”他目光灼灼望著謝涵。

謝涵也回望著他。

鳳眼對星眸,四目相對,都是堅持。

兩相對峙, 謝涵忽然想到什麼, “豫俠呢?”

他讓豫俠、王洋等都去楚國,當時他與玖少卿對話, 聲音不重,王洋等又在遠處,不知事情始末,可豫俠應該是清楚各種緣由的。

彼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隻想洗冤,現在情況改變,他要考慮的因素就太多了。

見謝涵還有閒心擔心彆人,楚子般越加沒好氣,“他路上遇到候月閣殺手,拚死來到雲門見孤,話沒說幾句就昏迷了,孤離楚時,他才剛脫離生命危險。”

謝涵捏緊五指──豫俠遇刺,隻可能是玖少卿回去說了,氏族買凶滅口。他又問,“王洋、楊明他們呢?”

“都給你帶回來了。怎麼,齊公子以為孤會扣留你人馬?”

“多謝表哥。”

“……”

囚室內再度陷入沉默,楚子般可真真是覺得那什麼好心成了驢肝肺,他甩袖出門,“孤貴人事忙,你好自為之。”

走到門口,忽又停下腳步,脫了狐裘,隨手扔地上,“破衣服穿進囚室,晦氣,送你了。”

──你喜歡穿狐裘?不熱的慌?

──關你什麼事?

──不許穿。像個球一樣,醜死了。

──胡言亂語。

──你不聽孤的?孤幫你脫。

──成何體統?!

眼見兩位小殿下要打起來了,太醫弱弱道:秉殿下,齊殿下身子單薄,唯有狐裘可堪禦寒。

──那乾嘛穿白色嗎,喪氣。

──白的高潔純粹,你怎麼會懂。

──孤不管,孤不喜歡看到白色,喏,這件紅狐裘,送你了。

──媚俗輕浮。

──嘿,小屁孩,你話還有點多嘛,看來孤要教教你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凝著地上火紅的狐裘,初見場景,曆曆在目。謝涵忽地一笑,“楚子般,你還是這樣霸道。”

“那又如何?”

謝涵起身,往前走幾步,青銅大鐐發出鏜鏜鞜鞳的聲響,聽著就讓人心底生出一股難受。

“你走什麼。坐著罷。彆吵。”

“我送送表哥。”

“何須你送。”

“流言是二十天前起的,即便有人推動,傳到楚國至少要十天,雲門扶突,相距千裡之遙,表哥現在出現在我麵前,隻能說明你是馬不停蹄過來的。”

“締結盟約,這種事情,表哥你太年輕,舅舅應該不放心交給你,能出使而來,表哥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我的衛士,都是謀反犯人,表哥帶他們進扶突,一定很麻煩。”

“你想說什麼?”楚子般背對著人,問道。

“我隻想說──表哥待我,真好。”

楚子般氣笑了,“那你是怎麼回報孤的。”

“可這是原則問題。”謝涵攤了攤手,“就像我當年問表哥還是不是處一樣,實在不能說。”

楚子般:“……”他咬牙道:“什麼破比喻。”

謝涵嘻地一笑,“一樣道理麼。”

“我隻能說──我這次落獄,是我國各大氏族聯合出手,我沒有片葉不沾身的可能。”謝涵來到楚子般身後,在人耳邊低語道:“所以我不求能全須全尾出去,隻望能儘可能清白一點。表哥能幫我嗎?”

還是什麼都沒說。楚子般冷笑一聲,“不能。”說完揚長而去。

“哈哈哈──”旁觀有一會兒的黨闕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小聲對姑布卿道:“現在的小年輕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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