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難道連‘千金之子, 坐不垂堂’這句話都沒聽過嗎?”徐芬打馬過來,眉頭皺得能夾蒼蠅,“太子要是被抓, 咱們這場仗的勝利果實就全化為泡影了。太子要是有個萬一, 要多少人要給你陪葬你知道嗎?”

溫亭等驟見謝涵出現在兩軍前線,看樣子還顯然是交過手殺過人的,無不吃驚擔憂, 但誰都沒敢像徐芬這樣疾言厲色、劈頭蓋臉的, 眾人皆聽得愣了一愣。

一直跟著謝涵的葉猛先跳起了腳, “呸呸呸, 怎麼說話呢,咱殿下洪福齊天,你萬一一萬次了, 咱殿下還好端端的。”

徐芬驚覺自己大不敬之語,怒氣一梗, 隨後強硬道:“隻要冒險, 就會有意外的可能。”

“你你你——”葉猛氣得想上去打人。

謝涵一笑, “可現實是, 孤好端端站在這裡,笑看燕軍丟盔棄甲。”他信手挽了個劍花,淡然的聲音裡是無比的自信與從容。

一邊被遊弋嚳護著的秦文卿眼神一閃。

徐芬還想再說, 謝涵阻止道:“好了,孤知道左將軍關心在意孤的安危,左將軍擔心孤, 孤也掛念左將軍安危呀, 怎麼安心獨坐空帳候君歸來?”

徐芬:“……”

謝涵說完,還閉上一隻眼睛, 對他眨了眨。

徐芬:“……”千言萬語,梗在喉頭。

謝涵繼而目光堅定,鏗鏘有力道:“且孤既為主將,當然要身先士卒,豈能做縮頭烏龜光看你們在前麵拚命?”

“身先士卒的是先鋒官。”豫俠忽然道。

謝涵:“……”

對方一臉嚴肅認真,“兵書上形容主將的話是: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裡之外。”

謝涵:“……”他看看豫俠方正正直的臉,再看看溫亭紅通通像蘋果的臉上滿是敢憂不敢言,班突皺眉,還有徐芬仿佛死灰複燃的指責欲,有一種要被“群起而攻之”的感覺,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看向被擠在外圍的年輕男子,“這位赫赫英雄氣概的想必就是遊將軍了。”

遊弋嚳打馬向前,翻身而下,行禮道:“臣遊弋嚳拜見太子殿下。”

謝涵虛扶一把,笑對笑道:“戰場之上無君臣,遊將軍該稱孤右將軍,而非太子。”

遊弋嚳一愣,從善如流,“謝將軍所言極是。”

眾將看看二人,一時心思各異。

燕軍終究有八、九千,大家趁勝追擊過一陣後,也不戀戰,都退守回來,逃散燕軍大部分往東北方向遁入肘髎縣。

當日,軍中在一片勝利的喜悅與歡呼聲中,清點著殺敵數與己方損失,最後,共計:殺敵兩千餘;己方受傷四千,其中輕傷三千,重傷一千,戰死不到一千。

這對被死亡與失敗的陰影包圍的歸來城來說,實在是太甘甜的果實,太值得慶祝的喜事,遊弋嚳決定於今夜擺慶功宴,並為平燕大軍接風洗塵。

全過程裡,都是遊弋嚳的人馬在操作,謝涵半點不動作,連從燕軍那裡繳上來的糧食,也全然不過問。

徐芬不滿,“論銜,我們才是真正的平燕大軍,他不過是一個北境守將,還是敗軍之將;論理,我們救他於危難;論人數,我們有一萬六千人馬,就算留在率穀三千人把守,那也還有一萬三千,他們經剛剛一戰,隻剩兩千五,怎麼都不該是我們怕了他們罷?”

“左將軍說的句句在理。”謝涵給了對方剛剛一番話一個中肯的評價,然後轉折:“但是,第一,咱們的兵馬都是從扶突城及周邊城邑過來的,遠沒有本地軍熟悉北境情況,哪條路好走,哪裡有水源,哪些地方是必死之地,左將軍知道嗎?”

徐芬啞口無言。

謝涵繼而道:“第二,歸來城除了遊將軍,二千餘士兵,還有三萬戶百姓。這半個月來,都是遊將軍和守將死守歸來,保衛百姓,百姓們必然對他們更有歸屬感;第三,將軍剛剛說了我們這麼多優勢,那我們隻要存在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就是強勢,說來說去,將軍所擔心的不過是——”

他一雙星眸鎖在對方蜜色的英俊臉龐上,仿佛看透人心,“遊將軍分你的權罷。”

徐芬五指瞬間緊握成拳,隨後鬆開,哈哈一笑,“有什麼不對嗎?我提三尺青鋒,是為建功立業,成為人上之人,哪能讓他人分享勝利果實?”

謝涵仿佛頭一次認識徐芬一般,在對方朗笑聲中,仔仔細細、從上到下把人打量一番,直打量得人不自在了。

徐芬:“太子殿下看什麼?”

謝涵奇怪,“看你啊,徐將軍明知故問。”

徐芬:“……卑將有什麼好看?”

“容長臉、寬額、劍眉、鳳眼、窄鼻、紅唇,都好看。”謝涵認真評價道。

徐芬:“太子慎言。”

“慎言?”謝涵吃了一驚,“不是將軍問孤你有什麼好看的?”他愣了一下,恍然,“將軍是害羞了?”

徐芬臉青青紅紅。

對方猶不放過,“沒想到徐將軍喜歡聽彆人誇,聽了又害羞,倒與孤的七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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