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歡呼聲中, 謝涵敬了眾將一碗,隨後坐下。

這時,遊弋嚳舉碗站起來, “卑將敬右將軍, 多謝右將軍救歸來於水火,救我軍於危難。”

謝涵眼神閃了閃,笑道:“有何好謝?歸來是我大齊的歸來, 守軍是我大齊的守軍。是孤要謝遊將軍死守歸來, 是孤要謝上蒼沒讓我們來的太晚, 能保下為我大齊浴血奮戰的你們。”

最後一句, 他是提高聲量看向眾人說的,隨後站起來,“孤知道, 你們中有的家中隻剩一老母無人照顧,有的妻子剛生下嗷嗷待哺的孩兒, 有的父母早亡幼弟幼妹還無人可依。”

滿場漸漸寂靜, 一股思鄉之情在這空間裡蔓延, 謝涵話卻鋒一轉, 溫柔的語調霎時鏗鏘,“但你們依然奮勇殺敵,孤今日來, 看到你們有的已經摔斷手了,另一隻臂膀還在揮刀;有的腿受傷,用兩個膝蓋爬著砍燕賊的馬腿;有的身上插了三支箭, 還在縱馬拚殺。

世人常說‘英雄’這兩個字, 孤不知道英雄的標準是什麼?但這樣的你們一定是英雄!你們不隻保護了自己的家人不受燕賊的屠殺與□□,也保護了國家的疆土與尊嚴。

我大齊的英雄, 感謝蒼天讓孤來得及保留下你們大部分人的性命,為我大齊留下如此勇猛的有生力量。孤也知道,有八百二十六個人永遠留在了這歸來城,這八百二十六個的家人孤承諾朝廷會撫恤照顧,你們是英雄,是大齊永遠的驕傲!”

謝涵碗中酒一撒,“敬逝者,敬英雄,敬蒼天。”

底下將士多是莊稼漢子大老粗,哪受得了謝涵這樣一波又一波的攻勢,都一陣激動,甚至好些紅了眼眶。

秦文卿見遊弋嚳有些尷尬,起身亦舉碗道:“那文卿就謝將軍救命之恩。”

這句話倒像按下一個機關,底下眾人紛紛道:

“謝將軍救命之恩。”

“謝將軍救命之恩……”

一開始是哽咽之語,隨後聲音漸重,變成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氣氛被烘托到最熱烈處時,不知哪個聲音激動道:“以後我王旗的命就是將軍的了!”

“對,以後我洪小流的命就是將軍的了!”

“還有我,還有我沈八。”

“……”

秦文卿愣看場中眾人,最後坐下來,終於明白今晚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低喃道:“我以為他年輕,卻忘了怎麼能和一個政客比逢場作戲、收買人心呢?”

旁邊也激動得滿臉紅光的焦大聽一耳朵,沒聽清,“你說啥?”

遊弋嚳再次站起,重新看謝涵,認真道:“遊弋嚳謝將軍救命之恩。”

這回,謝涵回了對方一碗,“孤的幸運,大齊的幸運。”

“愧不敢當。”遊弋嚳仰頭一碗飲儘後,見場內眾人個個熱血沸騰,道:“將軍真是一個太合格的鼓舞者,如今士氣如此高昂,不知將軍下一步作何打算。”

這時,徐芬轉過頭來,“行軍打算你為什麼不問我?”

就坐在下首的焦大不忿,“右尊而左卑,先問右將軍難道不對。”

“嗬──”徐芬一嗤,“你是北境副將銜?”

“怎麼?”焦大昂首道。

“已經是個副將了,難道還不懂:右將軍調兵遣將統籌全局,左將軍負責步步為營細致規劃嗎?”徐芬不屑道。

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上右將軍為主將,大小事務基本多由右將軍決意。就算左將軍製定好計劃也要右將軍點頭。

隻是,遊弋嚳早已領教對方的難纏,不願與對方為難,見謝涵隻微笑看著他們,便也淡淡道,“那想必左將軍必有妙計,願聞左將軍細言。”

徐芬當然有想法,事實上就今天一天,他已經推演過無數遍進攻路線了,“歸來城與溫留城間的黃河流水湍急,我們走偏曆城,那裡河流最細、水流最緩,用一天半就可以渡河到達,然後不進城,直接奔襲,第三天傍晚可以殺到溫留城。

燕賊要報信回去肯定從肘髎縣走,最快也要渡船兩天,轉陸路後,就算派八百裡快騎也要第三天中午到溫留城。一個下午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準備部署,燕國大軍更不可能那麼快回到溫留城,溫留城裡恐怕隻有千餘人馬。我們就可以殺燕賊一個措手不及,活捉燕太子,群龍無首,大戰也就結束了。”

徐芬侃侃談完他的方案,周圍諸將都圍過來聽他講,援軍將領尚好,那些守軍將領卻個個驚慌不已。

焦大直接道:“徐將軍想的太美,以為燕賊就是等我們宰殺的羔羊嗎?”

徐芬皺眉,“兵貴神速,隻要我們夠快,他們就會是我們手底下的羔羊。”

遊弋嚳沉吟片刻,道:“徐將軍的想法很好,一定能輕易占領溫留城,但是……卻未必能活捉燕太子。事實上,一個下午的緩衝時間,已經夠燕太子部署了。”

“那他也猜不到我會突襲溫留城。”徐芬打斷道。

“不,他猜的到。”遊弋嚳看他一眼,繼續道:“屆時河北岸,隻有溫留城被我們控製,大迎、偏曆、下廉、巨髎都在燕軍手中,肘髎燕軍又已回援,我們就被包圍了。而且北境之後就是燕國,燕太子可以隨時從周邊調軍過來,徐將軍你不知道燕太子究竟多麼善於請君入甕。”

遊弋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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