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自詡是個端的住、穩的下的人, 但在充滿了暗戀酸臭味的摘星樓裡,也實在待不下去。

奈何謝涓已經憋了很久,好不容易遇到“樹洞弟弟”, 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瑰麗的想象與甜蜜的心情, 對著他說上三天三夜。

謝涵左推右辭,才終於在天黑前出來。

唉。

看著燒紅的天邊,他扶著額頭歎一口氣。

“殿下, 可要回去?”楊明上前問道。

“不了。”謝涵擺擺手, “派人去宮裡說一聲, 孤今夜不回去了。”說完, 眺望遠方,“去二間山彆莊。”

扶突城西門外往北十裡,群山連綿, 其中一座,名喚二間, 周圍飛瀑幽泉, 風景甚美, 謝涵在這兒建了處小莊, 每有心思不靜時,便會來這兒小憩幾日。

這次也一樣,眾衛士熟門熟路地過來, 但見那彆莊建在朝陽的山腰,不大的一個院落,就一畝上下, 前方一排還是給衛士住的。裡麵就留著幾個打掃的老人, 都是楚楚宮裡退下來的,見謝涵來, 興奮地捧上新醃的筍乾,“殿下。”

謝涵笑笑,令壽春接過,揮退人進了臥房,臉色便收了起來,緩步來到床邊。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自言自語道:“我可不是來找你的,我是餓了,來蹭你一頓吃的。”

說完,他伸手按了按床梁上雕刻的麒麟浮雕嘴內含的珠子──床板上瞬間打開個長寬皆尺餘的暗格,裡麵黑黝黝一片。

謝涵拿起床邊油燈,鑽進暗格裡,裡麵是長長長長的地道。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從地道裡出來時,已是暮色四合,夜華初降。

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周圍景致卻似乎無甚不同,依然是蓊蓊鬱鬱的綠──他依然在一座山上。

二間山旁,有一座三間山,當地樵夫獵戶都說山上有神仙,這裡便是三間山了。

入夜的時候,山林裡最是危險,猛虎會突然跳出來撕咬你的身體,野狼會成群結隊地扼住你的脖子。

然而,許是真有神跡。

這裡十分天然美好,白色的小狼正在撲一隻兔子,看到謝涵,就捧著一臉血的兔子對他嗷嗷幾聲,在謝涵擺手後,傻頭傻腦地抱著兔子啃。

這麼看,孤身一人現身深山,倒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那是當然。

謝涵多惜命的人,除了曾被係統綁架孤身去救霍無恤外,什麼時候不做準備以身犯險了。

他熟門熟路繞過幾棵大樹、幾個山坡,來到陡峭的崖邊。

那崖壁像陡直銳利的劍鋒,看起來就讓人心寒膽顫,低頭一看,更是深不見底,謝涵卻沒半分猶豫地徑直過去,前方場景陡然一變。

懸崖峭壁,變成了一個黑黝黝的山洞。

謝涵步入洞內,前方一片黑暗,像是突然會鑽出一個野獸擇人而噬。

又走了一段,山洞越來越狹,變得隻能一人通行,又變得隻能一人側行,甚至側行都覺滯澀,正是壓抑時,踏出一步,忽然眼前一亮,柳暗花明。

群山環抱、芳草萋萋、清溪繞樹,這是一座幽穀,平地上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鐵畫銀鉤兩個大字:合穀。

謝涵心中一動,他想到很多很多年前,這裡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穀的時候,沒有什麼高深莫測的陣法,也沒有什麼仙人傳說。

那人隻站在梨花樹下,清清淡淡道:“群山四合,天下必合,從今以後,這裡就叫合穀罷。”

天下必合……

這讓謝涵以前聽來必然嗤之以鼻,現在卻……

難道真的不是神棍?

他一早就知道?

這麼想著,他加快了腳步進去。

穀內結著草廬,草廬前有一五六歲大的青衣童子正在蹦蹦跳跳地撲蝶玩兒。

“青牙。”謝涵朝那童子喚道。

那童子一愣,要拍下的網兜頓了一下,然後扭頭飛快地跑了過來,“師兄──”

他奶聲奶氣的,跑起路來還搖搖晃晃好像能立刻摔倒似的,謝涵上前單臂一勾就把人抱了個滿懷。

隻這一抱,他險些岔氣,“……你怎麼這麼胖?”

“哪有?”青牙撅嘴,兩隻胖胳膊舉起來摟住謝涵脖子。

“好了,就算你這麼重,師兄也不會把你扔下去的。”謝涵哼笑一聲,然後一巴掌拍青牙屁股上,肥嘟嘟有彈性,手感特彆好,“飯吃了嗎?”

“沒有。”青牙摸摸小屁屁,軟軟道:“先生說,等師兄。”

“哦──”謝涵拖長音,“原來是師傅說要等我,你才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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