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陽溪君倒真是好忍功, 好麵上功夫。
眾人心內無不感歎,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哪是謝涵沒帶夠金銀, 分明是他押著這位姬小姐去府衙的。什麼共患難, 怕是被彆人指責欺負女人,便也自己交罰金,以堵悠悠眾口──他身為太子, 都去親自交罰金了, 誰還能越過他去?
大家也都這麼作壁上觀、感歎一下, 但玖璽桓就沒那麼好的心情了。雖說姬曼柔是陽溪君的女兒, 但卻更是他們玖家的媳婦,進了玖家的門,就是他們玖家的人。
謝涵和陽溪君怎麼鬥法他不管, 但不能把他們玖家的臉麵踩在腳底下。
玖少卿一聽謝涵講話就覺得不好,等眼見自家叔父沉下臉色, 更是叫糟, 但很快他就沒心情了, 因為峰回路轉的事來了。
但聽陽溪君說完大義凜然的一頓話後, 謝涵喜形於色,“那真是太好啦。因為姬小姐馬車駛得太快,撞上姐姐, 使姐姐險些小產,玖家主和玖夫人震怒,不肯去接回姬小姐。孤知姬小姐絕非故意使姐姐動胎氣的, 當然要再想辦法, 便打算來通知陽溪君你,哪隻君父急召, 未及至貴府,實在慚愧。但陽溪君你這麼說,孤就放心了。”
陽溪君:“……”無端坑得女兒要蹲一天一夜大牢,他一時喉頭哽住說不出話。
但他說不出話,有人卻急著問話,能被謝涵口呼姐姐的,大公主謝妤已經遠嫁宋國,那就隻能是二公主謝嫻了。
玖少卿一聽什麼“險些小產”、“動了胎氣”,哪裡還坐的住,急急站起來一疊聲地問,“那公主現在怎麼樣?孩子現在怎麼樣?”
對於他玖氏的嫡長孫,玖璽桓自然也是極為看重的,但……他瞥玖少卿一眼,一扯人袖子,微聲道:“如果二公主現在不好,太子還能像現在一樣這麼說唱俱佳?”
果不其然,謝涵回頭,粲然一笑,“姐夫放心,太醫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終於叫姐姐轉危為安了,孤臨走時,她還醒了,拉著孤的手讓孤千萬不要追究無心之失的姬小姐。”
說著,他嘟囔一聲,“孤哪是這樣小氣的人。”
事情進一步明朗,原來是姬曼柔衝撞了二公主,才被謝涵護姐給整治了一番,如果二公主當真那麼驚險,謝涵隻是送人去府衙麵壁一天倒是很溫柔了。玖少卿見玖璽桓鬆下麵色,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陽溪君隨著謝涵的描述,原本被臉上肥肉擠成眯縫的雙眼越睜越大、越睜越大,最後目眥欲裂、怒不可遏,“臭丫頭居然這麼不小心,還膽大包天衝撞了公主。”
他連忙從席上跑下來,因為起的急了,還撞翻一邊銅爐,摔倒下來,連連向齊公叩頭,“臣教女無方啊,臣教女無方啊,竟然讓她做出這種事來,求君上降罪。”
“砰砰砰──”他一連數個響頭,額頭頃刻一個紅印,齊公歎息一聲,“何至於此,你素來繁忙,無空管教女兒也是正常。”
陽溪君聽的心裡一驚,無空管教,就是說他的女兒真的沒教養了。
他立刻警醒:齊公是很喜歡和愛妾魯姬肖似的自家女兒,也確實不喜歡楚楚謝涵一脈。但血濃於水,再喜歡也是彆人家的女兒,再不喜歡也是自己的骨肉。
他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謝君上開恩,但君上、太子、公主不追究,臣卻決不能姑息。臣厚顏想向君上請幾個宮內姑姑好好教她規矩,素聞國夫人最會調/教人,不知可否借臣幾個人管教管教這個不肖女!”
國夫人是謝嫻生母,又素來肆意囂張,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讓她派人去教姬曼柔規矩,不脫下她一層皮才怪。
齊公聞言麵色和緩,搖頭道:“夫人統禦後宮,手下哪有那麼多閒人,還是讓魯姬派幾個人管教管教姬小姐罷。”
陽溪君鬆口氣,知齊公還是向著他們的,此事算已揭過,拜泣道:“謝君上恩典。”
但有一人卻很不高興,不是謝涵,也不是玖少卿,謝涵是早有所料,玖少卿隻要謝嫻安好也不是非要趕儘殺絕的人。
而是玖璽桓──派人教姬曼柔規矩,那就等於向他玖氏安插魯姬的人了,雖對方未必有窺探之心,卻讓人不可不防。
“既然姬小姐規矩不好,二公主又在養胎,還是勞煩親家帶姬小姐回娘家學習一會兒,免得再衝撞了公主,順便一解姬小姐思家之情。”玖璽桓慢條斯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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