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正月, 章言帶著全家到閩南府上任。

知府衙門人員結構比縣衙複雜,章言一邊熟悉事務一邊開始了自己的知府生涯。想把他之前的打算一一施行下去,並不容易, 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和時間。

藍因把家安頓好,就去街頭尋覓有沒有要出售的鋪子。他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就算沒有事情做也要給自己找一些。

不過,雖然他們來了府城,米北縣的事情也不能全放下。

他隔幾天就會回一趟茶園,再去山上看看古樸依舊的古茶樹。藍因以前沒有想過在老爺山上修建棧道台階讓人可以上去采摘茶葉。

他不想過多人的造訪茶樹生產之地, 不願人力破壞了老爺山的植被生態, 影響茶樹的生長生存。

但十全茶被皇上貢茶, 若他和雄主離開米北, 總要交給人照看。

棧道還是要修。

上次雄主用沒有給茶樹修閣道為由, 怕誤了今年的貢茶請師兄幫忙讓他們繼續留在閩南。話都已經說出口,不修似乎不行了。

“你想找誰修?”章言問他。

在那樣的險地修路, 普通人無法上不去。即使能修, 也要幾年至十多年的功夫。花費的人力物力,會將這些年宮裡給的貢茶采買的銀子都搭進去。

“我自己修。”

隻是鑿幾個石階出來,應該不困難。

讓其他人來, 還要擔心他們出事。他自己來, 如果不小心踏空,有可以保護自己的本事。

章言認真打量小蟲子,“知府夫人去做修路工,我會很沒有麵子的。”

藍因:“……。”

雄主怎麼變虛榮了!不對, 不對。他怎麼能這麼想, 雄蟲天性講究體麵, 作為雄蟲的雌蟲, 他有義務維護雄蟲的體麵,不做讓雄蟲覺得丟臉的事。

遇到和雄主想法起衝突的事情,藍因就用雌蟲守則來勸解自己。

這樣一想,心裡就好受多了。

他這個情緒,等水哥兒喜事辦完,第二次回米北縣見到水哥兒時,找到了知音。

水哥兒知道藍因今天回來,特意來茶園見他的。

見了藍因水哥兒就忍不住吐槽李大誌,“夫郎,我實在搞不明白,人為什麼身份變了就不能在做以前的事情了。”

“怎麼了。”

“我爹去打魚我想幫他劃船,我爹不讓我去,說我這個身份,不能再做這些事了,我不久嫁了個人,算什麼身份。”

“縣尉夫郎啊。”

“夫郎你也笑我。就算身份不一樣了,人也要乾活吃飯,打腫臉充胖子有什麼意思。李大誌被人家奉承了兩句,將這些年攢的錢都花在辦喜事上了,請人大吃大喝了一頓。什麼架子麵子,都不如好好生活實在。”

“我說想再回來給夫郎你做事,他不讓,還說你肯定不會再收我。”

“這個確實不能呀,李大誌九品,可以為你請封敕命了。我現在就是個敕命,到時候咱們一樣了,我怎麼用你。”

他和雄主會被人說猖狂,欺壓舊日下屬的。

境遇發生改變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會隨之變化。藍因覺得水哥兒實在是不用這麼留戀他。

“知府大人現在是五品,夫郎你馬上就是誥命了,我趕不上夫郎的。”水哥兒忙道。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批複下來。”

“夫郎,知府大人怎麼就從來不限製你做什麼。”

老爺山那麼危險的地方,知府大人就放心夫郎前去。教他們這些哥兒練武,貼補了他們那麼多,不見知府大人阻止。夫郎建設茶園和形形色色的茶商打交道,也沒見知府大人生過氣。隻要是夫郎想做的事情,知府大人好像從來沒有反對過。

“相公是懶得管我吧。”

說著藍因把章言嫌棄他修路會給他丟人的事情送給了水哥兒聽。讓他知道,知府其實也有自己的小毛病。

“夫郎,知府大人這是在心疼你啊!”水哥兒突然興奮地道。

“是嗎。”藍因將信將疑地看向水哥兒。

他的臉沐浴在中午的陽光裡,亮的好像變作了一個影子。讓人摸不準這是真實的他,還是虛幻的他。

“當然了,我覺得知府大人是怕你修路辛苦,才不想夫郎你去做的。”

藍因不敢相信。

但是心裡有個聲音卻堅定地告訴他,這是真的。水哥兒說的都是真的。

雄主肯定是這樣想的。

含蓄、內斂,是獨屬於雄蟲的浪漫。

他真是個呆頭蟲,當時怎麼就沒發現雄主的關心呢。明明,雄主那個時候看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情意綿綿深情款款如膠似漆,充滿了關心與疼愛。

他怎麼就沒有領悟到呢。

當天下午回到家時,藍因心情是熱烈的。比平日要高興好幾倍。連二蛋都忍不住問他,“爹爹,你又找到什麼茶樹了?”

藍因掐起二蛋的兩個胳膊,把他舉得高高的,“野茶樹又不是大白菜,哪會天天等著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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