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離開米北縣那一天, 章言和藍因一路把他送到城門外三十裡亭處。離彆在即,兩人臉上都沒有什麼不舍之情,更彆說和郭茂依依惜彆了。

肯來送行, 也隻是顧念四年相處的情分。

兩個崽崽都沒讓出現。

藍因還在記恨餞行宴當晚,郭茂喝醉酒鼓動雄蟲崽崽當武將,將來打打殺殺這件事。他的雄蟲崽崽天生就是個玉雪白淨的小仙童,因為沒出生在聯邦,享受不到雄蟲豐厚的福利,不得不違背天性努力奮鬥, 雄蟲崽崽已經夠辛苦了, 怎麼還能去乾那種事。

他和雄主都舍不得給雄蟲崽崽壓力, 郭茂這個外人卻盯上了他們的崽崽, 還對崽崽說三道四, 藍因實在不能忍受。

要不是因為郭茂馬上就要動身離開,藍因非天天去演武場找他切磋不可。

“夫郎、大人。”

三十裡亭處, 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在藍因身前。

“米小北, 你怎麼在這裡。”藍因見到出現在這裡的米小北,吃驚地道。

米小北是個小哥兒,前年來到藍因的茶園。進入茶園時, 人單薄地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 手和臉像麻木的中年哥兒,身體又像是沒有長開的孩子。當時他爹要把他賣了給他異母的弟弟買童養媳。

茶園最初招工時,米小北就曾想脫離狠毒的繼母不慈的父親,給縣令夫郎打工。那時他的心裡想, 隻要能讓他脫離這個家能吃飽飯, 就算簽死契他也願意。但是他的父親和繼母想讓他留在家裡乾活, 等年齡到了就用他換聘禮, 無論米小北怎麼哀求,都沒有讓他走出家門。甚至為了怕他偷跑,還給村子裡的大人打了招呼,不讓他出村子。

米小北是個可憐的孩子,娘在生他時難產死了。父親不到半年就娶了後娘,五歲就開始劈柴喂豬做飯給全家人洗衣服,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沒吃飽過一頓飯,動輒就要挨家中其他人員的毆打,挨打的理由各種各樣,連瞧他不順眼,今天下雨不能打魚,都在怪在他頭上。

米小北一直希望脫離這樣的日子,見村子中其他的哥哥姐姐出嫁了就會完全離開家裡,心中一直期待著這樣的日子。但等他是十七八的大哥了,家裡為了讓他多乾兩年活兒並不急著給他定親。

焦灼地等待中,等來的不是離開的機會,而是繼母病倒不能再照顧他十歲的弟弟,父親決定把他賣給一個老頭子給弟弟買個童養媳回來伺候他。

已經到絕地的米小北升起了一股勇氣,趁著晚上家人熟睡的時候逃出去了,誤打誤撞竟然真的讓他尋到了藍因的茶園。

瓊哥兒收留了他,水哥兒幫他請大夫並且通知藍因。藍因見他可憐,把他“買”了下來。讓他跟著茶園的哥兒護衛一起習武。

米小北的父親嫌棄他晦氣沒有給他起過名字,米小北這個名字還是他到了藍因的茶園,知道他所在的縣城叫米北縣時自己給自己起的。

“夫郎,我父親和繼母不知從哪裡知道夫郎沒有讓我賣身為奴,想把我再賣一次。”

“豈有此理,你是我的人,他怎麼敢動你。”藍因氣憤地道。

藍因這些年去除了對男人的雄蟲濾鏡,又和雄主學了許多明辨是非的道理,對於人販子十分痛恨。如果是現在的他,在當初穿越而來時,那群人販子敢綁架他,他一定教他們怎麼做人。

像米小北爹這樣把孩子賣了的父母,在藍因眼裡比人販子更可恨。但在律法上卻是天經地義的,讓藍因很難受。

自己無知時受過被人買賣的傷害甚至還因為嫁給了雄主沾沾自喜,藍因見到努力反抗的米小北不自覺地升起幾分羞赧。於是選擇幫助了米小北,對外宣稱他買了米小北,但其實沒有簽賣身契。

米小北為了能報答藍因的救命之恩,在茶園裡學武時非常拚命,他比其他人晚兩三年,水平卻已經追上了。

米小北的父親不為米小北遇到一個好東家開心,竟然還想把他賣第二次,這樣的父親又不如沒有。現在藍因的心裡已經沒有男人不能打的想法,“我帶你去教訓他。”

“沒用的夫郎。”米小北哀傷道,“他始終是我的父親,我不能拿他怎麼樣,不然在外人眼裡就是不孝,還會連累夫郎你和大人。”

“你出現在這裡是想離開米北縣去西北?”章言問他。

“是,我想去西北。”米小北堅定地道。

“夫郎救了我讓我吃飽穿暖,讓水哥哥他們教我學武,讓我像個人一樣活著。我都沒能報答夫郎您的恩情,就要忘恩負義的離開。夫郎,你打我吧。”米小北哭著對藍因磕頭,郭茂的一個隨從在旁邊拉他。

章言注意到這裡,不由得看了郭茂一眼。

怪不得昨晚嚷嚷了兩句沒和藍因請教過幾回就沒下文了,感情在這裡等著呢。郭茂摸著鼻子避開了章言的目光,這件事是他做的卑鄙了。

他這次回去,因為離家出走的事情,還有大哥三番兩次派人來找他,他都不肯回去,六年沒回家過過一個團圓年,肯定會被算總賬家法伺候。要是他大哥知道他身邊有藍因這樣的奇人,連和人交流切磋都不敢,肯定會被揍得更慘。

郭茂這些年對藍因也有一些了解,身為縣令夫郎的他不光有一身蠻力,還不知從哪裡學到了一身好本事。教給他水哥兒他們那些哥兒的拳法,甚是精妙,都可以作為傳家寶傳下去了。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也沒臉跟一群哥兒去學。

但若是能把一個會這樣拳法的哥兒拐回去,他大哥一高興說不定就撓了他。而且看藍因,隻要哥兒品行過得去都會教導,甚至沒有給他們提什麼條件,也沒讓簽身契做下人,應該不在意流傳出去的。

但到底是他做的不地道。

等他回去了,就給他們夫夫多送一些他們那兒的特產,再給兩個小賢侄一人一匹血統純正的寶馬幼崽做賠禮。

藍因自己可以對著章言哭哭啼啼,但是不習慣彆人對他,於是帶著命令道,“不準哭。”

米小北嚇得停住了眼淚,開始不斷打嗝。

“你父親什麼時候找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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