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

有血的位置正是沐鈺兒誤打誤撞間扶穩自己的那間格子, 裡麵書被她推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跟著歪歪扭扭,原本被書本遮擋住的血跡就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沐鈺兒站著看了一會兒:“血跡非拖曳, 也非濺射,很像是有人磕在這裡了。”

她摸了一下烏木書櫃上的邊緣,皺眉:“邊角圓弧光滑,尋常意外磕碰應該是磕不出血的。”

唐不言也跟著看了過去:“這位置很像是一個人跌倒時腦袋磕著了, 那人的身高估計是……”

“六尺上下。”

——正好和魯寂的身高吻合。

唐不言剛上前一步, 便蹙眉,腳步也堪堪停了下來,側首對著沐鈺兒說道:“看看這個位置以下, 以及這一排的書架上還有沒有血跡。”

沐鈺兒嗯了一聲,挽起袖子開始一格格把書推開一點, 誰知那架子看著大卻窄,有些書稍微一用力, 就直接撲通一聲落了下麵。

沐鈺兒和那些書麵麵相覷,訕訕說道:“等會來撿, 這也太遠了。”

書掉在架子的另一邊, 要去撿就要繞過兩個長長的書架。

幸好雖然書架臟,但書架後麵的地大概打掃過了, 還算乾淨。

沐鈺兒擼起袖子, 禍禍完一個格子, 突然和一隻小動物麵麵相覷,隨後扭頭,開心喊道。

“這有蟑螂啊!”她正打算捏起來給人看。

唐不言立刻後退一步:“彆碰它。”

沐鈺兒手指一頓, 笑眯眯問道:“少卿怕蟑螂啊?”

唐不言垂眸, 淡淡說道:“自然不怕。”

沐鈺兒打量著他, 不悅說道:“那你乾嘛讓我一個人乾活。”

唐不言扭頭,準備去看那書桌,恰巧和一隻鬼頭鬼腦的蟑螂對視一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如果一個地方有一隻蟑螂,那就說明這兒地方已經有一百隻蟑螂啦!”

沐鈺兒一邊乾活,一邊興致勃勃的大聲說著。

“哎,少卿知道雲南那邊古古怪怪的食物嗎,叫烤蟑螂。”沐鈺兒口氣逐漸興奮,“聽說還有螞蚱,蟬蛹什麼的,酥軟香脆。”

唐不言眉心越皺越緊,不知不覺中已經站在門口了。

沐鈺兒見狀,立刻大笑起來。

“這些書都不曾被翻過?”沐鈺兒隨手打開一本書,就被裡麵的灰嗆了一下,“魯寂難道也不愛看書嘛。”

唐不言的目光在書房內掃過,最後落在靠窗的案幾上。

上麵淩亂地放著幾本書。

“是發什麼事□□情了嗎?隱約聽到這邊傳來動靜。”

門口,蘇懷等人自遊廊處出現,他們似乎是著急趕來的,額頭還有些汗。

“剛才聽到這裡有動靜,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需要幫忙?”蘇懷再一次問道。

他們一來就看到唐不言正站在門口不動彈,裡麵那個蒙麵小娘子正卷起裙子,哼哧哼哧把書架上的書推倒,半截光潔小腿若隱若現。

三人連忙背過身去。

“你們那邊能聽得到動靜?”唐不言側步一走,擋在大門前,淡淡問道。

吳成傑背對著他,點頭說道:“經史兩館離得遠,可我們辦公的地方隔得不遠,就隻這走廊和小花壇,有些動靜都聽得見,也是為了讓我們相互照顧,若是尋常時候可以直接走遊廊處內院,剛才有些著急這才直接走了中間這條道。”

“魯寂講課那夜,你們可有聽到什麼動靜?”唐不言問。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搖了搖頭:“那日風很大,這棵樹平日裡就是小風也吵得很,那日更是嘩啦作響,加上下雨,我們確實沒聽見什麼動靜。”

唐不言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一顆十米高的翠綠樟樹在春日陽光的沐浴下舒張枝葉,底下全都是還未來得及打掃的落葉。

“你們走過來要多久?”唐不言收回視線,自三人沾著泥濘的鞋麵上掃過,又問道。

“三月初就一直在下雨,昨夜甚至下了暴雨,這條路都是泥,新鞋子也禁不起折騰。”蘇懷不好意思地將沾了泥濘的黑色圓頭鞋,往後撇了撇。

唐不言的視線自眾人腳下不經意掃過,最後落在王新民和吳成傑灰撲撲的圓頭黑靴上。

“大概半炷香不到。”蘇懷繼續解釋著,“這條走廊是直通的,上下都能走,很快的。”

“原來如此。”唐不言目光在那條大紅色遊廊上掃過。

“可需要幫忙?”蘇懷耳中聽著書本嘩啦啦掉在地上的聲音,又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便體貼問道。

“不用。”

“不必。”

沐鈺兒和唐不言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

門外三人一怔。

“我自己能做。”

“讓她自己去做。”

兩人再一次異口同聲拒絕者。

沐鈺兒撇了撇嘴,推書的動作更加用力了點。

三人見狀也不久留,再一次相攜離去。

“他們都是殿下親自召進來的人嗎?”沐鈺兒聽背後動靜遠去,這才隨口問道。

唐不言看著三人的身形相攜離去,三人年齡各異,卻隱隱有以年級最小的蘇懷為首。

“嗯。”他收回視線,“陛下對太子管束並不嚴格,東宮大部分僚屬都是殿下自己選的。”

“那就是說明他們是忠於太子的?”沐鈺兒敏銳問道。

唐不言沉默。

沐鈺兒扭頭,機警問道:“不對嗎?”

“人心如何能如何確定。”唐不言籠著袖子,垂眸,淡淡說道,眉宇間的冷色被不甚明亮的天光一罩,沁寒入骨。

沐鈺兒若有所思地移開視線。

沒一會兒,所有書籍被推倒,露出一間間書格,一間書格頗長,十五寸長短,原先密密麻麻放了書,現在全都被推空,擁擠的屋內頓時寬敞起來。

“這裡有不少血跡,還有……已經乾了的小白花和樹葉,說明當夜風卻是大,樹葉都曾被吹進來。”沐鈺兒仔細觀察著書櫃邊緣。

“這裡的血跡被人擦過,但烏木紋理素來深,所以那個人,應該是在晚上收拾現場,這才沒有收拾乾淨。”

唐不言掃視著整個屋子:“這一塊地麵是不是和其他地方比,太過乾淨了。”

沐鈺兒聞言目光落在腳踩的地麵,隨後又把目光落在書架後的地麵上,兩相比較著:“真的,書架後麵地麵已經有一層薄彙了,這麼也該七.八日不曾打掃了,這裡卻還沒有灰燼落下。”

“若是在這裡發生打鬥。”她蹙眉,“若是真的如蘇懷所言距離不算遠,怎麼會沒人發現。”

唐不言上前踱步,拿起桌子上並未被整齊排起的書本。

“其他格子上沒有血跡,說明打鬥並不激烈。”沐鈺兒身後抹了幾下其他格子,“這幾格櫃子沒有灰,其他地方卻有。。”

書本淩亂地堆在一起,因為太過粗心,其中一本甚至後封皮被折在壓著,露出一條深刻的折痕,唐不言伸手摸上去時發現邊緣帶著細微的灰燼。

“這個格子上好像少了幾本書?”沐鈺兒摸著血跡格子的右側第三格的空格上,“這裡的灰被人擦過,書哪裡去了?”

一本本正兒八經的經義解析的冊子被拿走放到一處,露出其中一本格格不入的冊子。

“你怎麼沒聽我說話!”沐鈺兒說了半天也不見人回複,不由扭頭看去。

隻見唐不言手中握著一本名叫田橫趣聞錄的話本。

沐鈺兒一怔,盯著那藍色封皮:“魯寂很喜歡田橫嗎?怎麼又一本田橫的話本。”

唐不言摸著紙上的字跡,遞了過去:“是魯寂的字。”

沐鈺兒接過去,驚訝發現:“這內容和他屋內的那本田橫傳一模一樣。”

“名字不一樣啊。”她翻開書皮看了一眼。

唐不言蹙眉:“內容一模一樣?”

沐鈺兒快速翻看了幾頁:“走向一模一樣,你要問是不是一字不差,我也不敢保證。”

“之前的田橫傳你帶回去可又發現什麼?”唐不言問。

“少了幾頁。”沐鈺兒很快就翻到最後幾頁,露出了然之色,“這裡也少了幾頁。”

唐不言看著紙張裝訂處整齊的劃痕,顯然是被刀一把割開的。

“但我知道被割開的是什麼內容。”沐鈺兒笑眯眯說道。

唐不言抬眸看她。

“田橫是誰,少卿應該不陌生吧?”

唐不言點頭:“太史公曾言‘田橫之高節,賓客幕義而從橫死,豈非至賢!’是一個忠烈之士。”

沐鈺兒點頭:“田橫是秦末齊國舊王族,在漢.高.祖統一天下後,因有烹殺酈生之仇,便率五百人困守孤島,後劉邦下詔,如果田橫來降,便封王封侯;如果不來,便派兵悉數剿滅。”

“田橫便帶兩個部下向京城進發,但在距離洛陽三十裡,也就是屍鄉,他便自刎而死,此後漢.高.祖派人去招降島上的五百人,但他們聽到田橫自刎,便都蹈海而死。”

沐鈺兒話鋒一頓,揚了揚手中的冊子。

“史書上對他的記載在此便結束了,但民間卻還有其他傳言,以文明元年,一枝梅寫的那本田橫傳最是廣為流傳。”

“說是在田橫和他的五百名壯士守義不辱,自殺殉主時,位於蓬萊田橫山上,上千株櫻花樹一夜之間悉數開放,滿樹爛漫,如煙似海,蓬萊的守備大為吃驚連忙上報給劉邦,大臣皆以為這是天意的詔令,所以劉邦就將田橫和五百壯士全部厚葬,後來蓬萊和屍山兩處百姓為田橫和五百壯士立碑建廟,每年祭奠。”

沐鈺兒語氣一頓:“蓬萊我不知道,但屍山我前些年辦案的時候見過,確實有田橫廟,滿山都是櫻花,可見這個傳言也並非全假。”

唐不言捏著指骨,冷不丁問道:“你為何知道?”

沐鈺兒得意說道:“這兩本都是謄抄的,原本我看過!”

唐不言嗯了一聲,反問道:“所以魯寂為何要撕去這兩頁。”

沐鈺兒搖頭。

“而且這一疊東西就是從那個架子上拿出來的。”唐不言指了指沐鈺兒之前說的帶有血跡格子的右側第三格的空格上。

沐鈺兒順勢看過去:“你怎麼知道?”

“這裡每個各自都是滿格的,就算少也不過一兩本,但那空格一開始就少了七.八本,這裡真好有八本,而且書本底部的灰都是拖曳的痕跡,可見當時是被人匆匆拿下來的。”唐不言眸光冷靜地看著那個高大的書架。

沐鈺兒吃驚:“你記性這般好,這也記得?”

唐不言收回視線,解釋道:“這是洛陽普通的書櫃大小,書肆和書院裡的規格便是如此,一個櫃子滿打滿算不過二十五本,尋常人整理書冊不會塞得如此滿,最多不過二十本,剛才那個櫃子裡不過十一本。”

沐鈺兒驚詫,目光在被自己推得爛七八糟的書櫃上看了一樣,警覺說道:“你不會剛才掃了一眼,這底下四排的書本全都記得吧?”

唐不言矜持點頭:“差不多吧。”

沐鈺兒倒吸一口氣,隨後真情實感誇道:“少卿這腦袋是該去讀書的。”

唐不言睨了她一眼。

沐鈺兒連忙露出一個殷勤的笑來。

那燦爛的笑容被四蝶銀步搖釵一照,莫名多了點女郎才有的天真。

唐不言移開視線。

“你可又發現什麼?”他聲音微微放低,沙啞問道。

沐鈺兒點頭:“就第四層中間這格有血跡,後麵都沒有,可見打鬥很短暫,甚至連座椅都沒被打翻。”

她細眉緊皺:“小黑臉方興說他第二次見魯寂實在亥正一刻,手裡還抱著一堆書,但是麗正殿正在修繕,燈火通明,所以若是魯寂麵部有傷不該沒有被發現,所以我大膽猜測,魯寂傷在腦後。”

“他應該不太可能第二次返回崇文館。”沐鈺兒在空中虛虛點了一下,“他在戌時三刻第一次回到崇文館,小黑臉第二次見到他是亥正一刻,崇文館到麗正殿要一刻鐘,也就是說魯寂是亥正時刻出了崇文館。”

她手指比劃了一個長度:“那他在崇文館呆了一個時辰一刻,這個時間就很長。”

“若是他的傷口是第二次回崇文館造成的,首先麗正殿附近格外空曠,小黑臉應該第三次看到,可他沒看到,再者兩個侍衛看到他之間隻有三刻鐘,這個時間要來回跑肯定是來不及的,說明他去了某個沒有巡衛隊,或者說巡邏次數不密集的地方,之後直接出宮了。”

“還有這枚落葉!”沐鈺兒舉起手中發黴的,軟噠噠的落葉,指了指外麵那棵大樹,“這枚落葉總不該這麼巧,在不是正對著大門的時候,偏偏吹到書架上吧。”

“桌子下也有一枚,有半個腳印。”唐不言指了指書桌一處陰影。

沐鈺兒很快就扒拉出來:“這枚腳……不是魯寂的,魯寂不到六尺,身形消瘦,正常而言,腳型跟人的身高體重息息相關,這個腳印的人明顯高而中等身材。”

“所以當時有誰在大雨天來到魯寂屋內,和他發生了……小聲的爭執,可能甚至沒有過多的停留。”唐不言分析著。

“對!”

沐鈺兒眼睛微亮:“所以現在有三個問題,第一,魯寂在崇文館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二,是什麼事情要他頭部受傷流血後還要冒雨出門一趟。”

“第三,那疊書到底是什麼?”

唐不言看著她燦若明珠的眼睛。

沐鈺兒平日裡總是懶洋洋,不著調的樣子,可一旦涉及案子,就像大貓在小憩中睜開眼,終其銳利,光芒難擋。

“你是不是在發呆,聽到我說話的嘛?”沐鈺兒的腦袋突然湊過來,一雙大眼睛撲閃著,警覺地緊盯著唐不言。

唐不言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接著攏了攏披風的動作,往後悄悄退了一步。

“聽到了。”他說,“崇文館配有內侍,你可要詢問。”

沐鈺兒連連點頭,簪子上的銀蝶微微煽動著翅膀,好似按耐不住,即將起飛一般。

“你還想詢問誰?”唐不言低聲說道,“你離席太久了也不好。”

沐鈺兒掰著手指頭說道:“想要詢問崇文館的侍衛和內侍,魯寂到底何時離開崇文館的,有沒有和人發生過爭執?”

“魯寂的書一定從崇文館帶出去的,到底是什麼書,還有我想在附近轉一下,看看魯寂到底能去哪裡?”

唐不言頷首:“那便一個個來。”

沒多久,灰衣內侍並兩個侍衛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三月初四是你們當值,你們都是何時見到魯寂的。”沐鈺兒坐在桌子前,問道。

“奴婢是內院經史兩館伺候貴人們茶水的,崇文館經、史兩館附近隻安置了令史九人和書令史十八人。”小黃門年紀小說話脆生生的。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也就是在這一圈,這條遊廊全都可以走遍。”

沐鈺兒隨便看了一眼門外那條顯眼大紅色的花廊。

花廊左右兩側屋頂堆滿了細白的小花,官署的屋子前為了朝陽倒是格外空落落,這些小白花若是平日裡仔細養著,細細小小垂落下來時應該很好看,可前幾日大風大雨,如今就顯得有些七零八落的淒慘。

“平日裡這條花廊都有有人巡走嗎?”唐不言問。

內侍麵露為難之色:“諸位貴人除非召喚,不然我們是不能隨意踏入此處的。”

沐鈺兒抬眸:“你的意思是這裡是沒人伺候的?”

“對。”內侍點頭,“諸位貴人平日不需要人伺候的,唯有燒水打掃時才會讓奴婢進來,有時一日都沒有貴人召喚也是常有的事情。”

“是東宮所有地方都這樣,還是崇文館這樣?”沐鈺兒不解追問。

“就崇文館如此。”

沐鈺兒有些吃驚,伸手戳了戳唐不言的後腰。

唐不言身形一僵,隻覺得貓爪兒勾著衣服金絲,實在有些煩人,不由歎氣,身形微動,避開那隻鬨人的爪子。

“我也不知。”他並未回頭,但還是淡淡解釋著。

沐鈺兒滿意地收回手。

“那你初四可有見過魯寂?”她抬頭,重整旗鼓問道。

小內侍連忙慌張收回視線,磕巴說道:“見,見過。”

“他叫你打掃屋子了?”沐鈺兒驚訝說道。

“不是的,亥正一刻還沒到,當時更漏還有一個小山尖沒落完,魯令史叫奴婢備上一條黑袍說是下雨了,準備披著回家。”小內侍苦著臉,“奴婢說黑袍不遮雨,給他備傘,但魯令史不要,說自己手中還有書。”

“奴婢又說那不如奴婢送他上車,誰知魯令史還嫌奴婢囉嗦,陰了臉,奴婢這才慌忙給他備下黑袍,之後目送他離開屋子。”

沐鈺兒坐直身子:“那可看清他懷中書的樣子。”

小內侍好一會兒,扭擰說道:“奴婢,奴婢不識字。”

“你在崇文館伺候,你竟然不識字!”沐鈺兒吃驚問道。

小內侍低頭:“館內之前發生過有內侍偷盜貴人東西的事情,便都換了一批奴婢這樣不識字的人。”

偷東西和識不識字有何關係。

沐鈺兒迷茫,下意識伸手打算去戳唐不言。

誰知手指剛剛碰到衣服邊邊,就聽到頭頂一個沙啞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

她抬眸,眨巴著眼睛,正好和唐不言垂眸的視線撞在一起。

“也不知道啊。”她訕訕收回手。

唐不言盯著她發紅的耳朵看了一會兒,這才移開視線,卻不料和那個小內侍打量的沐鈺兒的視線撞在一起。

內侍猝不及防和那雙冰冷的漆黑眸子看了個正著,慌亂地移開視線。

“仔細想想。”唐不言冷淡的視線注視著小內侍的眼睛,身形微動,擋在沐鈺兒身前,淡淡說道,“那書如何模樣,什麼顏色,大小如何?”

小內侍被嚇得兩腿顫顫,絞儘腦汁地回想著,突然激動說道:“藍色的,隻中間有一行字,就普通書本的大小,奴婢覺得有點像……那本書。”

沐鈺兒也跟著順勢低下頭,和桌角上的一本書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倒吸一口氣。

“你確定是這本?”沐鈺兒的腦袋從唐不言背後探出來,手中拎著唐不言隨手放在一側的田橫趣聞錄的話本。

小內侍眯眼歪頭打量了一下,猶豫說道:“字不是這個字,但,有點像這個封皮。”

沐鈺兒驚訝:“這是洛陽的話本皮,基本上所有謄抄的話本都是這種皮。”

“魯寂屋內有一本田橫,東宮的官屬裡也有一本。”唐不言垂眸,“這本先帶回去。”

沐鈺兒點頭,直接壓在記錄的本子下麵。

“你還記得當時屋內情況如何,魯令史神色如何,是否有不妥。”唐不言又問。

小內侍一張臉緊皺著,仔細回想起當夜的時候。

那夜,風大雨大,落葉都吹到門口。

屋內昏暗。

他敲了敲門,大門很遲才打開。

正好一陣風落下。

他在風中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抬眸就看到一雙白氣氣的臉。

他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對了!”小黃門整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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