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記
沐鈺兒和陳菲菲對視一眼。
“誰?”沐鈺兒直起身子, 驚訝說道,“消息傳得這麼快嗎?這麼快就有人出來認屍了。”
呂平安站在拱門處,麵色古怪:“便是前幾日司直叫我們去找的那位名叫魯寂的府中人。”
沐鈺兒心中咯噔一下。
“這人不是跑了嗎?”陳菲菲低頭看著那具男屍, 神色驚疑不定。
“跑的那個人不是他。”沐鈺兒捏著手指,沉聲說道。
“我們的公告隻說了身高體重,大致遇害的時間,信息不算多。”呂平安低聲說道, “但那位夫人說出了男屍腰間的那塊花紋, 大小還不差。”
一般這種情況,認屍成功的可能性格外大。
“所以他沒跑?他死了!”陳菲菲大驚。
沐鈺兒眉間緊皺,腦海中所有與他有關的畫麵快速閃過, 最後浮現出太子殿下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他一定還在。”
“有人利用我們對這人的不了解,打了一個時間差。”沐鈺兒喃喃說道, “隻是到底是誰利用這一點。”
陳菲菲不解:“什麼意思?”
“唐不言叫我找的人是……一個貴人府中丟失的人,此事不宜聲張, 所以有人利用了這一點,讓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沐鈺兒冷聲說道, “哪有這般巧的事情, 我們正在找魯寂,就有一個和他麵容七八分相似的人正巧撞到我們手上。”
“天下巧合之事, 都是巧而為之的。”沐鈺兒意味深長說道。
陳菲菲眉心緊皺:“那人死了, 你這個事情不就辦砸了。”
“那人引進來嗎?” 呂平安也跟著擔憂問著。
沐鈺兒慢悠悠走上去, 點頭:“帶進來吧。”
呂平安點頭,讓過一側。
“是誰來了?”沐鈺兒隨口問道。
“說是魯家夫人。”
沐鈺兒腳步一頓。
“怎麼了?”呂平安不解問道。
沐鈺兒捏著刀柄好一會兒,這才轉頭, 無辜說道:“那我不能去見她了。”
“為何?”
沐鈺兒慢吞吞說道:“昨日剛去她家裝神弄鬼了。”
魯夫人原名袁沉敏, 被兩個小丫鬟攙扶著入了內。
陳菲菲把屍塊分成兩具, 各自蓋上白布,見了站都站不穩的魯夫人,例行公事地詢問道:“這位夫人來認領哪一具屍體。”
二進院子的西跨院一直作為陳菲菲驗屍的地方,為了保持空曠向陽,整個院子隻在角落種了幾棵高冠大樹,院內皆是空蕩蕩的,如今右側地麵還有一個大坑,邊上還兩具屍體,怎麼看都覺得莫名陰森。
袁成敏若不是有人扶著,再一看到那兩句被白布蓋著的屍體時,隻怕當場就走不動路了。
“我家夫人要認領是我家大郎的屍體,名叫魯寂。”還是她身側的丫鬟春香抖著嗓子說道。
陳菲菲看了她一眼,點頭,指了指右邊的屍體,委婉說道:“因為屍體是在慈惠坊的大風車邊上找到的,所以……屍體並不完整。”
話音剛落,就看到袁成敏紅腫的雙眼留下眼淚來:“我家仆人見布告上說有一具身高體重都和大郎極為相似的……他的腰間有一朵紅色櫻花的胎記,是,是有嗎?”
陳菲菲點頭:“腰後側卻有一塊類似桃花的花紋,一寸大小。”
袁成敏聞言,身子一軟,直接倒了下去。
陳菲菲顯然很有經驗,不慌不忙地讓人扶著到一側石凳上坐下,然後讓呂平安去東小間倒了一盞茶。
“你確定要看嗎?”陳菲菲安靜地看著她,一身大紅色的石榴裙在樹蔭照耀下籠著斑駁影子,顯得高深莫測,鬼魅陰森。
袁成敏盯著那一道道晃蕩的陰影,唇角顫抖,好一會兒才說道:“看,看,要看的,若隻是,隻是相似的花紋呢。”
她自欺欺人地說著,陳菲菲見狀,點了點頭。
“那便起身吧。”她把手臂遞了過去。
魯夫人失神地看著那截小臂,大紅色的窄袖,吉祥流雲紋細細綴在袖間。
她伸手,顫顫巍巍的扶了上去。
兩人來到那具白布蓋著的屍塊前。
陳菲菲對著呂平安點點頭,呂平安這才動手掀開白布。
微微有些發黑的屍塊便赤.裸裸暴露在天光下,大小不一,不成人形。
袁成敏一眼就看到正中那塊櫻花形狀的胎記,雖帶著暗淡的灰色,可模樣大小卻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一幕足以令她心神激蕩。
“夫君。”
她喃喃喊了一聲,隨後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陳菲菲眼疾手快,直接把人一把抱著。
兩個丫鬟早已嚇傻站在遠處,動也不敢動。
陳菲菲隻好順手把人送回廊下的屋簷下靠著。
“要不找我阿娘來照顧一下。” 呂平安說道。
陳菲菲點頭,目光看向兩個丫鬟,懶懶說道:“你們過來。”
丫鬟們麵麵相覷,磨磨嘰嘰走了過來。
“你們是你家夫人的貼身丫鬟?”陳菲菲狀似不經意地問著。
稍年長一些,神色也沉穩的一點的丫鬟開口說道:“奴婢春香,這是秋香,我們兩人一直伺候夫人。”
“你家大郎具體多高。”
“六尺少三寸。”依舊是春香說道。
“多重?”。
“大概一百二十斤。”
“是讀書人嗎?”
“是文明元年的第六十九名進士。”
陳菲菲眼波微動:“文明元年的進士。”
“正是。”
兩人說話間,袁成敏顫顫巍巍地抖著睫毛,睜開了眼。
春香心急,立刻把夫人半扶起來。
陳菲菲長了一雙格外嫵媚的眼睛,此刻眼尾上演,又帶出一點冷漠,隻見她打量著主仆二人的抱頭痛哭,等她們哭聲漸小,這才繼續問道。
“你們郎君平日裡可有仇家?”
袁成敏搖了搖頭:“我夫君與人和善,從不與人結仇。”
“那他可有相好的?”陳菲菲挑眉,反問道。
袁成敏身形一僵,隨後怒視著陳菲菲,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菲菲下巴抬了抬另外一具被白布掩蓋著的屍體,淡淡說道:“與你夫君死在一起,一個女人,花柳巷人士,不知你夫君可曾尋過大夫……”
“你,你……”袁成敏倏地一下站起來,手指顫抖,指著陳菲菲,雙眼通紅,“你,你好生無禮,我要去……”
她太過生氣,便連後麵那半截話都氣得說不出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夫人不要生氣。”陳菲菲後退一步,認真說道,“不過是例行詢問,這具女屍還未有人認領,若是找了出來,才能更好找到殺害您夫君的凶手。”
袁成敏怔怔地看著她,目光沉默而痛苦。
“我,我不知道。”她垂眸,沙啞說道,“我,我與我夫君,感情甚篤。”
陳菲菲眼睛朝著屋內看了一眼,隨後聲音倏地溫柔下來:“魯夫人節哀順變,此事北闕一定會給您一個結果,呂哥,送魯夫人回去吧。”
一側的呂平安這才站了出來:“夫人這邊請。”
魯夫人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隨後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我夫君,夫君何時能回家?”
陳菲菲規規矩矩說道:“等唐少卿簽了單子,案子結了就能送回魯府了。”
這話也不知袁成敏到底聽進去沒有,最後隻是隨著呂平安幽魂一般出了北闕大門。
正房門後,沐鈺兒繞了出來。
“符合這具男屍的特性嗎?”她問。
陳菲菲伸手掂了掂那半截小腿:“我查過一百三十四具完整的屍體,被截肢的屍體七具,按照我的計算,一個成年男子的腿大概是體重的五分之一,套用在這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上,如果魯寂真的在一百二十斤上下,那這條腿應該在二十四斤左右,但這裡半截大小腿加起來卻有近十五斤。”
“所以這人不是魯寂?”沐鈺兒驚訝說道。
“不過這些都是不準的。”陳菲菲放下屍塊,“有些人胖一些,有些人瘦一些,有些人愛走動,有些人不愛動,腿和身體的占比就不會這麼準。”
“那你與我絮叨這麼久做什麼!”沐鈺兒不解。
“覺得這位魯夫人有些奇怪。”陳菲菲笑,可眉眼間卻又沒帶上笑意,顯出幾分譏笑的冷漠,“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你若是聽聞你夫君可能有一個花柳巷的相好,你會如何?”
沐鈺兒木著臉,直接舉手,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你瞧,你會憤怒。”陳菲菲用皂角慢吞吞洗手,“這世上除了不愛自己的夫君,大概沒有人能開開心心看到自己夫君納妾,心中有其他的人吧。”
沐鈺兒點頭:“唐不言說魯寂和夫人恩愛多年,膝下無子也不曾納妾。”
“這樣的人怎麼會對聽聞夫君在外麵有一個相好這樣的事情無動於衷。”陳菲菲說,“我說那具屍體可能是魯寂的相好,她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那具屍體,反而隻是罵我。”
“也是覺得你胡說八道。”沐鈺兒作出設想。
“大概吧。”陳菲菲笑說著,“可人難道沒有好奇心嗎。”
沐鈺兒眉尖一聳,突然發覺哪裡不對勁。
——這位魯夫人好像確實沒有好奇心。
唐不言的馬車大大咧咧的出現在魯府,她就把人引進去,也不多問緣由。
在她假裝道士上門,這位魯夫人也不會多問,甚至沒有去平黃觀打聽一二。
在夫君遲遲沒有消息時,這位恩愛的妻子甚至沒有主動去道觀谘詢。
今日她來認屍,對可能是夫君相好的屍體甚至沒有任何探究之色。
可這不應該啊,現在失蹤甚至死亡的人是她年少在一起的夫君啊。
年少夫妻,哪怕情誼變淡也不該如此麵熱心冷。
沐鈺兒心中一冽。
“你去外麵想,我要收拾這裡了。”陳菲菲見她站在路中出聲,便開始趕人,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驗屍格目,“簽單早點做唐不言簽字,快把鍋甩出去,免得那位魯夫人回過神來鬨事。”
沐鈺兒心事重重地借過單子,嗯了一下。
隻是她剛出二道拱門,就看到瑾微正帶著一群仆人在打掃衛生,眼珠子一轉,果不其然在廊簷下看到正束手站著的唐不言。
今日天氣陰冷,唐不言肩上的大氅換了一身淺綠色的底色,淺灰色的銀鼠毛綴在邊緣,壓金錦繡在華麗的袍麵上勾勒出一幅幅仙人長生的繡花,頭頂的碧玉蓮花冠精致而潤澤。
他大概察覺到他人地視線,便側首抬眸看了過來。
月照流霜,皎皎無纖。
沐鈺兒呼吸一頓,眨了眨眼,這才繼續想起要落那隻腳,朝著他繼續走去。
西麵的小角屋裡,北闕一群人被趕在一團,又好氣又害怕地張望著,看上去非常不爭氣。
“少卿要打掃衛生啊。”沐鈺兒摸了摸鼻子上前,“咳咳,任叔,快和唐家的人一起掃地。”
唐不言垂眸看來。
沐鈺兒無辜地眨眨眼。
“你這北闕多久沒打掃了,廊柱子都是灰。”瑾微站在台階下,嫌棄說著。
沐鈺兒扣了扣下巴:“沒多久,清明時擦過一遍的。”
“清明都過去了十多日了!”瑾微大驚,“十多日還不打算再打掃一邊嘛。
“好了。”唐不言止住瑾微的大驚小怪,把人打發走。
瑾微訕訕轉身,去盯著仆人打掃。
唐不言抬腳朝著書房走去,沐鈺兒便跟在後麵。
“少卿怎麼來了?”沐鈺兒隨後問道,隨後往屋內看了一眼,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我走錯門了!”她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猶豫不安地說道。
唐不言已經在嶄新的烏木圓凳上施施然坐下:“不曾。”
“那這些寶貝都是哪來的!”沐鈺兒驚訝地摸著煥然一新的大門,“是烏木耶,現在烏木門一扇要一百兩呢!”
“司直對洛陽城的物價倒是清楚。”唐不言頗為驚訝。
“那當然,這要花不少錢吧。”沐鈺兒扭頭打量著煥然一新的屋子。
牆麵上多了兩家巨大的烏木書架,原本混亂的檔案書籍被整整齊齊籠在書架上,甚至還貼心的把沐鈺兒的話本傳奇放在單獨的架子上。
擁擠的屋子頓時空出一大半,兩張簇新的案幾一張靠牆,一張貼窗,上麵甚至還放著一瓶潔白的玉蘭花,筆架書本儘然有序地擺著,牆角處添了不少凳子。
最出眾的還是角落裡的左右各一個的人形花枝燭火台,可以想象,一旦點起來屋內該是如何亮堂。
擁擠落魄的北闕書房頓時雅致整潔起來。
“少卿這換個工作就得倒貼錢啊,還怪不好意思的。”沐鈺兒訕訕說道。
唐不言睨了她一眼。
“其餘衙司不曾如北闕一般。”
他說話含蓄,點到為止。
沐鈺兒立刻閉嘴,掏出兜裡的紙,恭恭敬敬遞上去:“驗屍單子,少卿看看。”
“司直今日蒸屍了?”
屍體線索少,他看得很快。
沐鈺兒點頭:“剛驗好,那具男屍被人捆綁過。”
她把自己的推測又說了一遍,最後眼巴巴地看著唐不言:“之前叫少卿查的宮內千牛衛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初四那日確實有不少人入宮,但不曾有任何動靜,魯寂從嘉福門出來後一旦上了馬車,中間再停留就會被千牛衛上前驅趕,且所有異動都會記錄,我查過當日記錄,確實沒有任何記錄,說明當時魯寂的馬車是直接出了宮城,進入玄武大道的。”
唐不言沉吟,看著確定的死亡日期:“我查過三月初到昨日的記錄,不曾有一輛馬車停留過,從千牛衛守衛範圍拋屍不可能。”
沐鈺兒皺眉:“真的不能造假……”
“千牛衛隸屬陛下,如今的大閣領金鳳乃是陛下心腹,無人可以驅動。”
言下之意,無人可以造假當日的巡視記錄。
沐鈺兒這才點頭:“那屍體一定是在安然橋附近拋屍的,人死後會格外重,所以在搬動兩具屍體時,肯定會有動靜,巡街的金吾衛為何沒有發現。”
“驗不出再具體一點的死亡時間嗎?”唐不言看著紙上的跨度頗大的時間,蹙眉問道。
沐鈺兒解釋著:“因為屍體被分割的太快了,又一直保存在水中,這幾日天氣一直回寒,洛水冰冷,就很難判斷出死者具體的時間。”
“三月九日的戌時到三月十號的寅時。”唐不言沉吟,“也就是在暮鼓響後,晨鼓未起,都是路上無人的時候。”
“對,剛才魯夫人來認屍了。”沐鈺兒用腳勾了一張椅子,慢吞吞說道,“那具男屍身上有一個桃花模樣的胎記花紋,剛好在盆骨到腰那一節,魯夫人說魯寂腰上也有這樣的痕跡。”
唐不言倏地抬眸,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寒光冷冽。
“魯寂……死了。”沐鈺兒抿唇,“他是被人捆綁後扔下去的,殺他的人……不為錢不為色。”
唐不言緩緩吐出一口氣,心知她的未竟之語。
“此事少卿是打算就此了結,讓殿下重新換人,還是……”繼續查下去。
沐鈺兒輕聲問道。
“那個女屍是誰?”唐不言在單子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問道。
沐鈺兒搖頭:“沒查到,但這女的四十上下,又有花柳病,大概就是南市花柳巷的暗娼,暗娼藏匿在大街小巷,自來就是無人在意的,隻是魯寂怎麼會和的人扯上關係。”
唐不言蹙眉。
“魯寂這些年一直潔身自好,在外連酒也不曾多喝幾口,更不參加同僚們的聚會,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一個身為暗娼的相好,還死在一起。”唐不言手指點著桌麵,“這人一定要查清楚。”
沐鈺兒點頭:“張一的人一直沒有撤。”
“那個……”
唐不言停筆,看著落在自己麵前的那根鮮紅的發帶。
沐鈺兒趴在茶幾上,像一隻趴在桌子上的小貓兒,用一雙明亮的貓眼兒直勾勾地看著你。
唐不言抬眸。
那雙圓滾滾的貓兒眼水魄輕涵,淺碧溯洄,直直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怎麼了。”唐不言身形微動,淡淡問道。
“你還查不查啊?”沐鈺兒眨巴眼問道。
唐不言垂眸,繼續把單子上的內容填好,隨口問道:“司直想查?”
沐鈺兒歎氣,溫熱的呼吸輕飄飄落在他鼻尖,就像被小貓兒毛茸茸的肉爪子扒拉了一下。
唐不言寫字的筆一頓,盯著那筆歪了的筆鋒,輕輕歎氣。
“坐有坐相,司直坐好。”唐不言索性放下筆,淡淡說道。
沐鈺兒悻悻地坐回原處,可還是靠在案幾上,看著唐不言冰白的臉頰:“感覺事情牽扯頗深,不太想查,但又有些好奇,可又想著少卿臨危受命,說不好這事還得繼續往下查。”
唐不言擰眉:“所以司直到底想不想查。”
“這個案子就是我想查,也未必能查下去。”沐鈺兒小聲說道。
唐不言抬眸看她。
“能在宵禁時刻悄無聲息的殺人,怎麼看也不算普通人吧。”沐鈺兒分析著,“凡是洛陽有頭有臉的,金吾衛都會簡單檢查一下放心,但譬如唐家的馬車,金吾衛應該查也不會查吧。”
唐不言靜靜地看著她。
“那就和我當日在馬車上說得差不離。”沐鈺兒撐著下巴,看著唐不言,“此事涉及重臣,也非我能一力左右的。”
“所以司直退縮了?”唐不言眉尖一揚,“司直不是還說想要升官發財嗎?怎麼遇到一點困難就搖頭。”
沐鈺兒故作沉重的搖了搖頭。
“因為我發現比起這事,還有一個事情更能攬功勞。”
唐不言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就像一隻驕傲的小貓兒,嘴角微微彎起:“何事?”
“洛陽最近的草藥價格瘋漲,少卿該知道一點吧?”沐鈺兒眼睛一亮,問道。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