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景淵一早起來, 桌上擺著早點,易時正在陽台晾衣服。他穿著短袖T恤,掛和抬的動作都是用左手完成, 裸露的右臂中段有一片陳舊傷疤,上段又被白色繃帶包裹, 新舊交疊傷痕累累。

“你男朋友走了, 桌上是幫你買的早點。”

“你見到阿陸了?”連景淵哭笑不得,“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啊,隻是好朋友罷了。”

不是嗎?易時感到不解,那為什麼看他的眼神充滿敵意?雖然沒有開口趕人, 臉上可明明白白寫著“離我対象遠一點”。

算了,他対彆人的感情沒興趣, 暫住在這裡隻是形勢所迫,到時間自然會離開。

吃早點期間,連景淵接了幾個電話, 會議主辦方的、修理廠的、保險公司的, 經過這場意外事故, 不僅後續的自駕遊泡湯了, 還得支付一筆不小的修車費用。易時咬著吸管,向他誠懇道歉,現在無法負責,以後有機會再見麵的話一定會想辦法補償。

“破財消災, 人沒事才是最好的, ”連景淵笑,“況且你不是在辦案嗎?我就當是為社會安穩做貢獻了。”

將心比心, 兩人不過認識幾天,能被一個陌生人這樣善待已是仁至義儘。易時唇角彎了彎, 終於願意放下防備,聊起平行世界的話題也比之前健談許多。

“你見到兩個他,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就忽然消失了?”連景淵摸著下巴細細思量,“如果嚴格深究的話,回到過去本來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會有外祖母悖論,即未來的你有可能殺死現在的你,導致‘你’這個個體不複存在。既然如此,那麼你剛剛描述的情況,可能就是平行世界為了防止悖論發生吧?”

“是這樣嗎?”易時輕輕蹙著眉,“可是我和幼年時期的自己可以同時出現,並且在一起很多天也沒事。”

儘管連景淵這兩天已經聽過不少離奇故事,但易時居然見過年幼時的自己,還是讓他驚歎不已。影視作品裡再天馬行空都見怪不怪,一旦在現實生活中展開,每新添一點爆料都令人嘖嘖稱奇。

他一直是理論研究者,並且這些理論還隻是處於提出構想的階段,沒有真實的研究成果支撐。除了那隻叫斯蒂芬的貓之外,易時是他接觸到的最真實的案例,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先例可循,研究者隻能試著去猜想、去推測。

“你知道他是年幼的你,那麼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易時搖頭,小石頭肯定不知道,從頭到尾都是把他當做一名“女老師”。連景淵手托著腮,鏡片後的細長雙眼眯起:“這樣啊……那有沒有可能,他和你之間的個體化差異過大,他還沒有成為現在的你,所以你們兩個不算做是同一個個體?”

“不算……麼?”易時仔細琢磨這句,目前的小石頭是孤兒,沒有家庭,沒有親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若連景淵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他和小石頭的確可以算做兩個個體,或者換個說法,現在的小石頭還可以選擇,要不要成為以後的易時。

“這隻是我的個人想法,具體的原因是什麼,恐怕還得你自己去追根究底。”連景淵拿起水壺,幫対麵的杯子添上水,“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說,走的路是一條解不開的莫比烏斯環,那麼你會有很多機會找到答案的。”

“你覺得剪斷它的可能性大嗎?”

“唔……這個真的不清楚,不過找到根結所在的話,一切就能迎刃而解。這一點影視作品裡呈現得很透徹,《蝴蝶效應》其中一個結局是主角的死亡,根結就是他的出生;《恐怖遊輪》女主角的不停循環,根結在於欺騙了死神等等。事件的發生都會遵循因果規則,現在的結果必然有它的成因。”

連景淵露出抱歉的笑容:“在未知的事物麵前,我沒辦法給你提供具體的幫助,隻能說些蒼白空泛的話了,見諒。”

“你已經幫我足夠多,謝謝。”

雖然都是安排好的命運,也很慶幸有遇見連景淵這一環。

———

謝岡在三天後接到一個電話,問他這兒能不能做配型,朋友孩子要換腎。他捂著手機聽筒,看向身旁的男人,用嘴型問:怎麼說?

易時的手指抬了下,謝岡立即回答:“這個能做,不過配型沒那麼快,得等,要查的東西多……”一張紙條遞到眼皮底下,他跟著念,“什麼時候把人帶來?”

対麵扯著嗓子問怎麼還要帶人來,謝岡說得頭頭是道,儘整些專業名詞,很快就把他們唬住,答應下來,帶就帶,到時候提前電話聯係。

謝岡鬆一口氣,手機放下來。易時脫掉外套,解開襯衫扣子:“幫我看一下傷。”

層層紗布揭開,胳膊上的洞眼被新長出的肉芽填滿,謝岡一眼就看出這是槍傷,頓時心驚肉跳:乖乖,果真不是個善茬,幸好一直順毛捋的,萬一把他惹毛了掏把槍出來就完蛋。

&n-->>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