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時看著林壑予,他對抓捕的事竟然沒有印象,這可能嗎?才一天時間過去,又不是金魚腦。
不過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和微表情,能判斷出他的反應是真實的。如果不是真的完全不知情,那隻能說明此人演技絕佳,心理素質卓越,測謊儀在他麵前都是一堆廢鐵。
易時難得鬱悶,收起小本子,剩下的就是私事了。
“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易時問道。
林壑予語塞,他也記不起是如何認識易時的,隻知道這個年輕男人在自己的海馬體裡有一段記憶存儲,但這段記憶的根源在哪裡,卻完全無跡可尋。
每一段關係都是從相遇相識開始,否則也不會有歌詞寫到“第一次見麵看你不太順眼”。恰恰是這第一次見麵,林壑予沒有印象,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反問道:“那你為什麼會不認識我?”
這下輪到易時呆了呆,似乎沒遇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不認識還需要理由了?之前沒見過當然不會認識。
“你先回答我。”易時冷冷道,“我很確定不認識你,也無法排除你和一宗重要案件的嫌犯毫無關係,不配合的話我隻能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重要案件?林壑予剛想仔細詢問,淼淼叫起來:“林叔叔也是警察!”
易時皺眉,海靖的同行?
他直直望著林壑予的眼眸,不退不縮,不躲不讓,林壑予點頭:“海靖市局刑偵隊。你不用拿證件,我知道你是南宜市局的。”
“……”易時剛摸到口袋的手又了放下來 ,“你在休假?”
“有事調休。”
綁架案鬨得那麼凶,他們連軸轉都沒停過,林壑予是連續加了半個月的班,今天是師父祭日,才會調休半天,下午還要回局裡。
易時垂著眼眸,海靖市局裡有叫林壑予的?喻樰拿的名單裡並沒有這個名字,難道是編外的?
他思索問題時會下意識眉頭輕輕蹙著,兩片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在精致的鼻梁兩側投下陰影,隨著瞳孔的細微轉動輕輕抖動。林壑予看著看著,鬼使神差伸出手,拇指從易時的眉心之間擦過。
易時猛然打開他的手,退後一步,眉頭由微蹙變為緊皺,眼中充滿警惕,渾身釋放出防備的利刺。
林壑予尷尬,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拇指上還殘留著肌膚的餘溫。他輕咳一聲:“不好看。”
易時冰冷的眼眸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淼淼昂著小腦袋,一會兒看看易時,一會兒看看林壑予。大人聊天的方式好奇怪,剛剛林叔叔的動作,是偶像劇裡出現的“動手動腳”嗎?
手機響起,易時拿起一瞧,是喻樰的。他抬手示意林壑予稍等,轉身走遠幾步接電話。
淼淼踮著腳尖,對林壑予招手,讓他蹲下來。林壑予彎腰,聽他在耳邊說:“林叔叔,動手動腳要對女孩子,同性相斥的!”
“……”林壑予無語,有種衝動想了解一下呂看山夫妻的教育方式。
小石頭瞪大雙眼,一瞬間揪住林壑予的褲腿。
他又看見了,那個漂亮叔叔走遠幾步,也跨入了那扇透明的門,和淼淼一樣,憑空消失了!
等到林壑予再抬頭,人已經不見了。他往前走幾步,左右張望,整片墓區空蕩蕩,易時就像從未出現過。
眨眼之間,腦海裡的畫麵一閃而過。
漫天飄雪的冬夜,雪花被路燈染成飛揚的金色禮花,易時白皙雋秀的臉頰帶著血汙,眉眼比平時溫軟許多,對著自己微笑:“原來是你呀,抱歉,我現在才發現。”
他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那隻手出奇漂亮,修長如削蔥根,冰冷似寒潭玉。他垂著眸,眉頭輕蹙,低聲說:“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會記得我,就像我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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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時一個電話三言兩句結束,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再回頭時人沒了。
一個大人連同兩個孩子都不見了。
他捏著眉心,今天遇到的怪事太多,子不語怪力亂神,連他都想去找個算命大師答疑解惑,求簽問卦。
現在天眼遍地散布,唯獨墓地卻鮮少設有監控。也許眾人都對這裡存著一種敬畏心理,網絡上也時常會放出一些墓地附近拍到的“靈異視頻”,讓人對這片死者的安息之地更加敬而遠之。
“監控要了也沒用的,這裡都是死人住的地方,一沒錢二沒人,還晦氣,跑進來的人能偷什麼?供品和紙錢?”管理員戴著老花鏡,拿著手機在看京劇,“我原來是村裡的墳親家,後來守公墓,幾十年過去,就沒遇見過幾個沒事往墳地裡鑽的。特彆是犯了案的,更怕冤鬼纏身,咋可能敢過來哩?”
易時沉默片刻,問:“那有出過什麼怪事嗎?比如人忽然失蹤之類的。”
“這倒沒聽說,正在失蹤的都不會來咱們這兒。失蹤後找到的有可能會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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