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生的父親沉默半晌,打量著吳蔚說道:“蔚蔚啊,你和張叔說,你想做什麼?”
“我想去找村長,請他派人到地裡去取樣,首先要弄清楚是我們家的地出了問題,還是咱們全村的地都出了問題。張叔您知道,我的地都是山田,山田土薄,肥力不足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再說我原本就不指望家裡那幾畝田地吃飯,偶爾欠收也不要緊,可……要是咱們整個張家村的田地都出了問題,那就不得不重視了。”
張老爹感慨道:“難得你有這份心,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非同小可,親家母又是從彆的村剛落戶到這裡的,她說她會嘗土,我信,旁人會相信嗎?你們家的地是山田,山上冷,耕種的日子比下麵晚,村裡的大多數農戶早在幾日前就開始播種了,勤懇點的人家都播種完了,你在這個節骨眼讓他們燒草養肥,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嗎?糧種可都是千裡挑一,萬裡挑一選出來的!”
張水生聽出自家父親語意中的嚴肅,也勸道:“是啊蔚蔚,你沒種過田可能不知道,糧種都是去年就精挑細選好的,為了莊稼好活,糧種都是一年壓一年,去年選了存起來,今年種,就算是有剩餘,也不夠折騰一回兒再種一次的量,而且咱們整個清廬縣都是在秋收之後就地燒稈,草木灰在田裡漚一冬天。這個節骨眼就是鄉親們同意,也沒處找那麼多荒草燒啊。要我說這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得罪人的麵可太大了。”
吳蔚明白張水生說的是實話,也是充分為自己考慮的,畢竟眼見為實不是?
沒到真欠收的時候,誰能相信她們呢?折騰了一圈糧種要是不夠了,那豈不是害人嗎!
“張叔,二姐夫,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也是我欠考慮了,沒有充分考慮到鄉親們的實際情況,可是我還是想取一些土的樣本,你們能幫幫我嗎?”
張家父子對視一眼,張老爹說道:“幾捧土有什麼難的,不過這事兒就彆驚動村長了,我讓水生領幾個小子到田裡去給你抓些送過去。”
……
從張家出來,吳蔚的心情異常沉重,現在也隻能等了,希望隻是自家田地出了問題。
……
傍晚時分,繡娘回來了,帶回來十幾個布袋子,裡麵裝了從小槐村不同人家田地裡取回來的土壤樣本。
吳蔚把樣本裝到木桶裡,做好標號和記錄,然後給柳老夫人準備了清水,淨布,分彆取了少量的土壤樣本,恭敬地說道:“柳嬸兒,麻煩您嘗一嘗這幾撮土,看看今年秋天的收成如何。”
柳老夫人這輩子也沒受過如此禮遇,立刻提起了精神,捏著每一撮土往嘴裡送,然後按照吳蔚的要求漱口。
柳老夫人頓了頓,說道:“這是小槐村的土!”
聞言,繡娘和吳蔚都驚得說不出話,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滿是驚愕。
吳蔚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應該把張水生請來,讓他好好看看劉老夫人的本事。
“娘,你怎麼知道的?”繡娘驚
奇地問道。
柳老夫人笑著說道:“到底是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啦,家裡的土,一嘗就知道。”
說完,柳老夫人才似有不舍地漱了口。
“柳嬸兒,怎麼樣?今年秋天的收成如何?”
柳老夫人說道:“小槐村的收成能稍微好一些,卻也大不如往年了。”柳老夫人搖了搖頭。
看來,小槐村還真如老人們所言,的確是一塊“福地”,老天爺都刁難成這樣了,小槐村的收成還是要比張家村好一些。
吳蔚謝過柳老夫人,默默回了房間,晚上吃過飯,收拾完衛生,繡娘和吳蔚躺到床上。
屋內漆黑一片,繡娘總算是有空詢問吳蔚緣由了。
吳蔚便將自己的猜想和繡娘說了,同時也說了張家父子的勸告。
繡娘聽完,緊緊拉住吳蔚的手,問道:“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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