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柳翠翠和柳老夫人在繡娘家的西屋住下了,一連三日李大姐每次來點卯的時候都會諷刺幾句,可柳翠翠就和沒聽到似的,不肯走。
同來的畢竟還有柳老夫人,繡娘不能把話說的太難聽,況且這陣子正是日頭毒辣的時候,李鐵牛不來接,這幾十裡的山路柳老夫人也不好走。
每日精米白麵的招待著,換來的卻是柳翠翠愈發眼紅,吃得滿嘴流油卻還陰陽怪氣。
李大姐擔心繡娘吃虧,把自家女兒裡最機靈,嘴皮子最利索的二丫頭留了下來。二丫和繡娘一起住在東屋,白天幫繡娘看著院子,繡娘不在家時,二丫就帶著四隻忠犬死守東屋的門窗,柳翠翠連邊都不能靠。
就這樣,繡娘總算是等來了張成衣錦還鄉的消息,張水生提前一日來告訴繡娘,明日張成就能回村兒,後天一早開祠祭祖。
繡娘十分高興,一夜都沒睡著。
到了祭祖那天,繡娘換了一身體麵的新衣裳,一早就出門去了,等在距離張家村祠堂尚有一箭之地的陰涼處。
儀式進行了足足兩個時辰,在一片爆竹聲中,一張藍底兒金字的匾額被掛上了張家村祠堂裡的醒目位置,上書四個金燦燦的大字:進士出身。
村長和裡正設了宴席,不過張成何等孤傲?在他落魄的時候村中人雖沒有為難,但卻傳出了諸多風言風語,如今他曆經蹉跎終得高中,秋後算賬的事情張成自然是不屑做的,可要他給這些個鄉紳父老賠笑臉,那也是不可能。
張成如今有官職在身,他說不去,自然沒人為難他,村長和裡正反而要替張成找好借口,鋪好台階。
宴席還是要辦的,如此喜事即便沒有張成,父老鄉親們也要樂嗬樂嗬。
不過設宴的地方和張成家是兩個方向,眾人從祠堂出來就分成了兩撥,村長和裡正帶著張家村一眾村民往東去,張成和張水生則往西走。
張水生事先和村長裡正打好了招呼,說是要請張成給自家兒子起個名字,這會兒正好陪著出來。
等到村長那批人走遠,繡娘也從樹後繞了出來,亦步亦趨地朝張成和張水生的方向追去。
張水生倒是能和張成說上幾句話,他們年紀相仿有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雖然沒玩幾年張成就上學堂了,可勝在張水生家風正直,這些年也沒說過張成什麼不好聽的,再加上後來一起寫對聯,也算是共事過。是以張成雖然當了縣太爺,對張水生的態度依舊和善。
路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張水生便說了些張成離開後張家村發生的事情,打算等到了張家再細談吳蔚的事兒。
“二姐夫,張成哥!”繡娘跑的急了,氣息有些喘,二人回頭見是繡娘,張水生看了張成一眼,見後者微微一笑,朝繡娘略拱了拱手,說道:“柳姑娘,彆來無恙。吳姑娘怎麼沒和你同來?”
張水生趁機說道:“蔚蔚妹子就是想來也來不了,出事兒了。”
張成的麵色微變,
正色道:“到我家裡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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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水生和繡娘對視一眼,由張水生開口將事情的始末講述了一遍,繡娘在一旁做必要補充,到了這個份上繡娘知道不能再隱瞞了,便將吳蔚和東方瑞之間的淵源也說了,張成聽完眉頭緊鎖,半晌不語。
看得繡娘和張水生心中惴惴,繡娘的一雙手抓著腿上的布料,低聲問道:“張成哥,怎麼了?”
張成歎了一聲,答道:“若是吳姑娘隻是衝撞公堂,以我如今的身份,哪怕是打點些銀兩,把吳姑娘救出天牢並非難事。隻是……”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繡娘卻感覺無比漫長,張成似在斟酌些什麼,良久方開口,繼續說道:“咱們清廬縣離京城遠,消息閉塞也是有的。這件事裡麵還真有些牽扯,若是被那張寬利用起來,彆說是我,就算是知州,知府大人來了,張寬也可以不放人。”
張水生憋不住了,前傾著身子,追問道:“張成兄弟,你就彆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張成又是一聲歎息,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隻看到朝廷發了死活不論的海布公文,你們可知東方瑞究竟殺了誰?她殺了四皇子!”
“四皇子?!”繡娘大駭,她並沒聽過有關於這位四皇子的事跡,但她也知道被叫做皇子的人,身份是何其貴重。
張成繼續說道:“照理說,我早些日子就能回來的,就是因為出了這件事,整個京城都戒嚴了,各個有司衙門的人挨家挨戶的搜,想要出京城更是要通過層層關卡。可那東方瑞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整座京城都被翻遍了,愣是沒抓到人。朝廷這才發了海捕公文,四皇子是太子的同胞兄弟,皇後娘娘膝下一共也就兩位皇子長大成年,就是太子和四皇子。我聽京城的同科說:太子因為一小就被立為儲君,居住在東宮,所以和皇後娘娘的感情不如四皇子。這位四皇子,自幼養在皇後娘娘宮裡,由皇後娘娘親手帶大,一直養到十三歲才辟宮另居的,之後也是晨昏定省,時時給皇後娘娘請安,娶的更是皇後娘娘母家嫡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