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子和張水生盼了多年總算有了孩子,自然萬般疼惜寵愛,雖然柳二娘子生這個孩子時,著實吃了不少苦,但也隻是讓她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並沒有遷怒到孩子身上,待休養過來便把孩子從張老夫人處要回,夫妻倆親自帶著了。

孩子洗三那日,張水生和柳二娘子商量過後決定隻辦兩三桌,邀請男方的宗親和女方的娘家,一家人關起門來,簡單慶祝一下就好。

這一來呢,是柳二娘子虧了身子,無法張羅,不忍張老夫人過分操持受累;二來呢,就是夫妻二人篤信:一個人一生的福氣是有數的,繈褓中的小孩子不易太過鋪張,免得福氣用得太多,不好養大。

等到孩子抓周時再好好辦一次。

洗三宴當日,張家這邊來了幾位堂叔堂嬸,還有張水生的六位堂弟,四位就嫁在本縣的堂妹,和他們的家眷。

柳家這邊來得很齊,柳老夫人和柳翠翠一家三口都來了,再加上繡娘。

柳老夫人帶了一筐象征著好意頭的紅雞蛋,李鐵牛提了半扇豬肉,兩副豬腳和一隻肘子,這對一向吝嗇走動的柳家來說,是一份重禮。

繡娘的禮物是她用高寧雪給的上等絹布料做的一套給孩子用的鋪蓋,被麵遠看如花團錦簇很是漂亮,拿近了一瞧竟是一百個大大小小的“福”字,用了各色的絲線,好看極了。

被子裡還裹了幾套小孩子穿的肚兜,虎頭帽,虎頭鞋,幾套大小不一的衣裳,選的都是上乘,不紮皮膚的好布料。

繡娘的禮物一出,當即豔驚四座,在座的都是些莊稼人,哪裡見過這般“大戶人家”的排場?

張家的一眾女性親眷紛紛上前,圍著早已合不攏嘴的張老夫人央著要看。

繡娘有些緊張,剛要說什麼,隻聽“咣”的一聲,原本裹在被褥裡麵的一件明晃晃的銀項圈連著一個拇指大的長命鎖掉在了地上。

張老夫人彎身拾起,一眾張家的親眷看了稍顯錯愕,繼而看向繡娘的目光愈發和善。

繡娘連忙解釋道:“這個項圈和長命鎖是蔚蔚給孩子準備的,她今日不能親自過來,我替她把禮物帶來了。”

女眷們有的傳看著項圈,有的則仔細研究繡娘的繡品,這樣繁瑣的繡工,竟連一點兒線頭都找不到,針腳更是細密,間距幾乎一模一樣,筆直筆直的!

一位張家的嫂子讚道:“我早就聽二弟妹說啊,她有一個繡功極好的妹妹,今日一瞧,果真是……嘖嘖。”

其餘人皆附和稱讚,又一位年輕的婦人說道:“這項圈和鎖都是純銀打造的,和姐姐的賀禮一比,我們的可都拿不出手了!”

女眷們哄笑,張老夫人更是笑著拍了那人一把,說道:“輕重厚薄的都是心意,你羨慕你也抓緊生一個!”

又是一陣喜慶的笑聲,來人都是親戚,住得又都不遠,平日裡時常來往,便沒有諸多顧忌。

可這話落在柳翠翠耳中,分外刺耳,看看那明晃晃的項圈,少說也得有三五兩,

要是項圈和長命鎖都是實心兒的話那就更多了!

柳翠翠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上下打量著繡娘,比上次見清瘦了一些,可是麵色神態,早就不是當年在娘家時的那個柔弱乾癟的模樣了。渾身上下穿的衣裳在她看來也都是頂好的,再看看她送出的被褥也都是好東西,柳翠翠臉上的橫肉抽動起來,臉色難看極了。

明明是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的,憑什麼自己蒼老粗糙,和自己的妹妹看起來跟兩代人似的?

二娘也就算了,人家男人有本事,夫家有本事,三娘又是憑什麼?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當初談的好好的聘禮飛了,如今她發達了,好東西都應該抬回他們柳家才是,她姓柳!

“給我瞧瞧!”柳翠翠劈手奪下了銀項圈,放在手中掂了掂,見手感不似實心兒的,心裡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項圈會從被子裡掉出來,也是繡娘始料未及的事情。這個項圈是蔚蔚專門到縣城請工匠做的,光是工期就用了一個多月,當時吳蔚還笑著和繡娘打趣:“你大姐一家子要是看到這個項圈,怕是心裡更不好受了。”

繡娘當時沒說什麼,卻把吳蔚的話記在了心裡,所以才特意將項圈包在被褥裡,沒想到還是被柳翠翠看到了。

李鐵牛正在和張家的男丁們說話,柳老夫人在遠處看著自家孫子和張家的幾個男孩玩耍,偏柳翠翠是個“渾不怕”的,麵對一眾張家人絲毫不切場。

柳翠翠橫了繡娘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說三娘,這麼好看的項圈和長命鎖,怎麼是空心兒的呢?這些年,你二姐待你可不薄啊。”

說笑聲戛然而止,張家女眷們麵麵相覷,有幾個平日裡走動頻繁的知道內情,用眼神示意。

繡娘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這項圈和長命鎖本來也不是我送的,是幾個月前蔚蔚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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