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進了後堂屋, 一道讓人意料之外的人影,正蜷縮著身體坐在堂屋中央。
到嘴的話又轉了個彎,臉上掩飾不住的驚喜驟然化作驚訝:“白、白兄弟怎麼會在這兒?”
還這樣, 半死不活的。
白寒咬著下唇, 抱著身子瑟瑟發抖, 卻小心地避開腹部和背部,常年和動手腳的人在一起, 莫立成一看就知道這人身上必定受了不輕的傷,卻不敢輕易開口問, 隻好對著坐在一邊的村長投去了一道疑問的眼神。
莫村長在莫立成耳邊說了幾句話,男人麵上的驚訝之色藏也藏不住,帶著十分複雜的意思, 又是震驚又是擔憂。
“咳咳,”村長緊了緊滑到肩膀下的外套,低低咳嗽了兩聲,對著掛著一身破爛衣裳和傷痕的人頗為親切地說, “白兄弟一夜沒睡應該也累了,先去廂房休息休息吧。”
“莫城。”喊了一聲沒人答應, 村長氣地重重敲了兩下拐杖, 又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莫城!”
一個麵容粗獷而不失英朗的男人粗暴地推開了門, 狠狠皺著眉踢腳走進來, 卻看也沒看村長, 單手提溜著坐在椅子上的白寒,也不顧人身上有傷,半拖著後脖頸的衣料就將人拽了出去。
也不顧手下人的掙紮, 背對著佝僂著身子的莫村長, 板著聲音:“不是不讓我聽見, 還喊我乾什麼。”
那村長氣了個倒仰,黃巴巴皺在一起的臉生生被氣出了一絲紅氣,狠狠搗了兩下手裡的拐杖,實在是被自己那頑劣莽撞的兒子氣的不輕。
莫城從上次被自家親爹夥同莫立成給綁在家裡,加上紀寧被強行送去後山祭祀的事情後,一直鬱鬱惱火,對莫立成那夥人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好不容易為紀寧懸著的心放了下去,知道他們一群人都安然無事,又聽說這幾人能夠替村子捉鬼,心裡更是隱隱有些忍不住地暢想。
他也是親眼瞧見曲亦殊的那些本事的。
要是這群人真的能辦到,也許爹會看在這件事上放幾個人一馬也不一定,這樣一來,寧寧也高興了,安心下來,就能永遠留在這陪著自個了。
越想越覺得未來的日子滿是新鮮和希望,帶著香氣的身子和嬌氣柔弱的小臉仿佛就一直蕩在麵前,勾人的發著香氣,讓人躁得慌,沒頭沒腦地不由得火都往下半身衝。
連半夜裡蓋著的薄被子都被嫌熱,礙事似的一腳蹬到了旁邊。
人一出神想事情,半夜裡思路總是越來越清晰,連帶著精神氣都抖擻起來。
正奇怪著怎麼今夜這樣安靜,連一點鬼叫聲都沒有,突然間,耳朵邊傳來屋子門被敲響的聲音,莫城眉一皺,衣裳也沒披,翻身就去拉開了門閂。
卻沒想到,是和寧寧一起來的那群外鄉人其中一個,叫什麼……他倒是沒注意。
那人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頓,像是隻大蝦一樣蜷縮著,盯著他看了片刻,卻直接略過了他,踉蹌著去找聽到動靜後起身的自家老爹去了。
“村、村長,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他似乎特意回頭看了自己一眼,低低地又說了句什麼。
大概是不能讓其他人聽到之類的話,總之他說完那句後,老爹就擺了擺手,支使自己重新回屋,顯然是不想讓自己聽到說話的內容。
什麼事情能讓這人一大早孤身前來,身上的刀傷和淤青都沒來得及處理。
看著傷口很新,夜間村裡人從不外出,必然不是村裡人做的,那就是那群外鄉人裡出了內訌。
一旦扯上紀寧,莫城的思慮一下子就周全了起來,不由得就想得更深更遠了幾分。
看那人眼裡都透出的恨意,莫城就知道這人來找自家爹決計不會是什麼好事,還特意支開自己……
絕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還和寧寧有關!
然而這兩個人刻意避人耳目,將堂屋的門給關得嚴實不說,聲音也壓得極低,任憑他耳朵貼在窗上仔細聽了又聽,還是分辨不出。
不由得又惡狠狠瞪了手下拎著的人一眼,恨不得撒開手免得臟了自己,又不想讓這人好過,勒著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白寒一張臉漲得通紅,幾乎被勒得喘不過氣,像是一塊未煮熟的豬肝,喉嚨裡“嗬嗬”喘著粗氣。
莫城冷著一張臉,硬挺的眉目狠狠瞪了一眼手底下的人,沒什麼好聲起地低罵了一句:“呸!”
“拉你都臟了我的手。”
莫村長舉起拐杖作勢要打,莫城橫著眉一眼瞪了回去,那副實心眼的樣子讓老人顫抖的手更劇烈地抖了起來,隻能喘著粗氣任不孝子撒野。
“村長、村長彆生氣,”莫立成連忙攙扶住老人,替人好好地順了幾口氣,“咱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合計呢,得抓緊了。”
“上次莫老頭帶口信回來,外頭接頭的說可缺著好幾個人的量呢……”莫立成伸出右手,幾根手指撚在一起,做了個數錢的架勢,“要得急,都給的這個數。”
莫村長看著伸出的幾根指頭,眼裡精光閃過:“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什麼時候要?”
“兩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