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騎在牛背上的人, 分明就是將他們引進村子的老頭。
“莫老爺子?”
曲亦殊有些奇怪,天剛亮不久,這莫老頭就已經套好了牛車, 鈴鐺仍舊掛在前頭, 丁零當啷發出脆響。
看那架勢似乎是要出村, 人已經坐在牛背上,白日裡也頂著他那方鬥笠。
“老爺子這一大清早, 準備去哪兒啊?”
聽到曲亦殊的聲音,那老爺子嘿嘿低笑了兩聲, 眼睛卻還是下意識地先看向了兩個姑娘,萎縮到一起的核桃眼讓人憑空覺得不爽。
丁顏拉著紀寧,繞到了另一側, 躲開了那股肮臟的視線。
紀寧也不想和那人對上眼,視線向下一落,卻在黃牛邊上掛著的竹簍裡,看見了像是紙一樣的材料。
他默不作聲移開視線, 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出門去,村子裡缺了些東西, 我去給置辦置辦。”莫老頭摸了摸身底下的老黃牛, 聲音粗啞滄桑, “路遠, 我腳程慢, 得早點出發。”
“好了,不跟你們說了。”那老頭一揚手裡的皮鞭,狠狠甩在牛背上, 身子一縱, “各位客人, 在村子裡……”
“住的開心。”
等人走遠,站在另一邊的紀寧扯了扯曲亦殊的衣袖,貼在人耳邊輕聲說:“竹簍裡有東西。”
“應該是信。”
曲亦殊呼吸一滯,忍不住皺眉:“信?”
“是了,村子裡好像隻有莫附子識字,怪不得他一大早從莫附子家裡出來……”丁顏秀美攥到一起,有些奇怪,“但是,他們能給誰寫信?又說的是什麼事?”
紀寧咬了下嘴唇,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白寒身上:“你們說,會不會是白寒和他們說了些什麼,所以村子裡的人才有動作。”
野草瘋長的門前,老黃牛的鈴鐺丁零當啷作響,蒼老的背影在逆光裡顯得詭異。
紀寧呆呆地望著那竹簍的方向出神,各種複雜血腥的奇聞軼事和古怪話本湧入腦海,一時之間身上隱約發冷。
“你想得沒錯,怎麼不繼續往下猜猜?”一道纖長的人影伸著懶腰,懶散地半靠在門板上,似乎是沒怎麼睡好,本就蒼白的皮膚眼下泛著烏青,更有幾分鬼魂的幽森。
他擰了擰脖子,發出咯嘣咯嘣的骨節摩擦聲,見人像是被嚇著了一般瞪圓了眼,更是湧起玩弄的心思。
“怎麼不說話了?你要是猜對了,我就告訴你信裡寫的是什麼。”
紀寧一把打掉那人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心裡嘀咕道,我要是猜中了還要你告訴,這不是說的廢話,明明知道麵前人在故意打趣自己,偏偏因為地圖還在這人手裡,還要強忍著不能生氣。
“那什麼,你、你的地圖畫完了嗎?”紀寧說完又抿了抿嘴,看著人眼裡的紅血絲和眼底下的黑眼圈,應該是熬了大夜,又覺得說話的語氣太無情。
又軟了些聲音,說:“你都熬成熊貓眼了,應該是畫完了吧。”
莫附子出神望了他幾秒,隨即好笑道:“怎麼,關心我?”
紀寧彆開眼,小聲嘀咕了一句,彆的不行,倒是會自作多情。
“行了,你們要的東西畫好了,”莫附子隨手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扔了過來,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氣,“拿著就快走吧。”
紀寧手忙腳亂,像是捧著千金似的小心翼翼地托著那張輕飄飄的紙,手心裡都沁出汗來,生怕這張薄薄的紙片哪裡破損。
“哦,對了。”
闔上的大門那頭,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好心提醒你們,時間不多了,抓緊吧。”
不然下次見,你們就都是砧板上任由宰割的牲畜了。
語氣平淡卻透露出極深沉的內裡,三人對視一眼,知道白寒肯定是和村裡人說了些什麼,才導致這些人要對自己下手。
“莫老頭走了多久了?”突然,曲亦殊扭頭問了一句。
丁顏抬頭看了眼天,算著幾人說話的功夫估摸:“大概五分鐘。”
“走,還來得及!”曲亦殊一手一個,扯著兩人朝著莫老頭和老黃牛的方向追了過去。
……
“快、把門關上!”曲亦殊背上扛著個人,身旁跟著兩人,都飛也似的朝院子裡衝去,動靜並不小,弄的在廂房照看閆凱的李老一愣神,還以為出了什麼亂子。
大門哐當給摔了上,又從後給反鎖了起來,丁顏和紀寧跑得氣喘籲籲,好不容易進了屋子,兩個人累的靠在門板上一陣一陣緩著氣兒。
卻在看見被曲亦殊丟在院子中央的那道人影時,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