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踏進一步,我就點燃了這火油。”以安從懷中拿出火石,平靜地看著楊子瑜,“這疫病是南詔用來對付我朝的,他們是下了死手,自打確認了自己染病,我就是這個打算了。”
以安頓了頓,“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聽到了勝仗的消息,終算是了了心願,不再有牽掛。”
“你的心願僅是如此嗎!”以安皮膚已經開始星星點點的潰爛,一向好氣色的臉龐也變得灰敗,尤其是那一雙燦若星雲的雙眸如蒙了霧,看不見一絲希望。
看到自己願意用命去守護的人變成了這幅模樣,楊子瑜痛徹心腑,眼眶泛起了許久沒有過的酸澀,他深吸一口氣,直直地看向蜷縮在牆角的以安,
“你點,你若敢點,我必敢進。”
以安的腳下濕漉漉的一片,刺鼻的氣味越來越濃鬱,舉著火石的他在聽到這句話後明顯地一顫,那手卻仍高舉著,雖未放下一分一毫,可眼神中的閃過的一絲慌亂被楊子瑜儘收眼底。
“顧以安,就算你的心願僅是如此那也無所謂。”楊子瑜扔掉了樹枝拖著傷腿卻步步靠近,“我現在想了了我的心願。”
“楊子瑜!”以安雙手靠近,兩個火石在顫抖的手指間險象環生,“我不喜歡你了,滾出去!”
雖明知以安不是出自真心,可楊子瑜的心卻還是隨著他的話沉了下去,原來自己對他的戀慕,竟到了連一句假話也聽不得的地步。
楊子瑜無法想象鼓起勇氣對他說出傾慕之意的以安,在聽了他那些該死的話之後會有多難受。
他從未如此後悔過,若自己早點醒悟也不至於到今日這般生死一線,痛苦不堪。
以安震驚地看著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楊子瑜逐漸紅了眼眶,那一抹濕潤蓄在眼角,滿含的都是乞求,
“那我喜歡你行嗎?”
“你……!?”以安雙唇微顫著,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聽出了楊子瑜的話外之音,但他隻當是為了勸自己的權宜之計,卻不曾想他竟這樣直接說出口。
“對不起,但我覺得我明白的應該還不算太遲。”楊子瑜的聲音逐漸輕柔,動作卻是沒有絲毫遲疑。
以安恍過神來定睛一看,楊子瑜的足尖已踏上火油,他慌亂地抬起頭,卻見他已經單膝點地,身體想靠近他卻又不敢,最終隻是稍稍前傾,伸出了手,
“火石給我或者點了,怎麼都行,反正我就在這兒。”
“楊子瑜……”以安的眼中的迷霧如同被吹散,可雙眸之中閃過的卻隻有悲戚,“如今這樣你還說這些做什麼。”
“不過是生病而已,我陪著你找去藥方,南詔那點兒東西就沒我不知道。”楊子瑜故作輕鬆,甚至眉眼含笑,“你可不能把我招惹了又一走了之,我這人記仇,彆說天涯海角,就是黃泉地府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這還是那個愛逗得他還不上嘴,還要得意萬分的楊子瑜,可說出的話卻是字字句句都在昭示著他的毅然的決心。
“楊子瑜啊……”低喃中以安突然揚起手,楊子瑜隻覺得眼前一晃,沒有絲毫猶豫就要向以安撲過去,卻隻見那火石被拋出一個弧線穩穩地落在了門外的石階之上。
轉瞬之間楊子瑜的心由生到死,又由死轉生,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從未如此大起大落過,一口氣生生憋在心口,頂得生疼,
“我現在真想狠狠敲敲你的腦袋。”楊子瑜既是氣極又覺如釋重負,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甚至已經浮現出同歸於儘四個字。
楊子瑜麵色凶狠,轉身撿起方才的樹枝遞給以安,“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我碰著你,也對,咱倆要是都得疫病了那我還怎麼帶你尋醫問藥,你扶著站起來,咱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