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司夜前往坪州押解薛羽本是秘密進行,卻還是走漏了風聲,薛羽提前得到了消息,就地反了。
原來他不僅手握了自己的軍隊,還暗中聯絡了一些暴民首領,而這些所謂的起義軍首領大多連字都不識幾個,薛羽大餅一畫,就總會有一些做著黃粱美夢之人加入。
一時間以坪州為中心,多地暴民齊動,這讓兵力本就不如薛羽的楊子瑜一時陷入了苦戰。
司夜到坪州後將太皇太後懿旨傳入薛羽軍營,沒想到他竟將其撕了個粉碎,還斬殺了前去送信的士兵。
若說皇子奪嫡還算是皇家的事,現下高靖南已薨,薛羽此刻舉著薛家的戰旗出兵便是師出無名,實打實的謀反了。
朝野上下為之震驚,太皇太後得到了消息更是痛呼了一聲,
“他這是要絕薛家的後啊!”
而後連續昏迷了兩天兩夜,待到轉醒後也已是氣若遊絲,又撐了兩日後薨逝。
太皇太後隻要還活著,高長風就顧著些皇祖母的麵子,這一去,薛家最後一棵能遮陰的大樹就轟然倒下。
誰都知道薛羽這是株連九族的重罪,薛黨一眾無論是在牢裡的還是暫且沒有牽連到的,如今都紛紛想方設法地與薛羽撇清關係。
楊子瑜雖頭疼卻並不慌張,那群暴民本就是烏合之眾,稍微加以打擊就潰不成軍,司夜到來後代他去聯絡了伯陽侯舊部,待他這邊兵力漸盛,薛羽也逐漸被打進了坪州城內,一時死守。
坪州城雖看起來守得嚴密,但薛羽也不過是強弩之末,垂死掙紮罷了,就算是拖也能拖死他。但拖顯然不是上上之策,城內除了軍隊還有百姓,薛羽已傳出話來,若再不撤兵他就要下令屠城。
楊子瑜與司夜相對而坐共商策略,這些時日下來,二人雖一個豪爽,一個少言,卻是惺惺相惜,相談甚歡,隻是此時此刻二人眉宇間皆有愁思,楊子瑜更是怒不可遏,
“要不是薛羽拿百姓的性命相要挾,我早就撞破城門將他就地砍了,大卸八塊!”
“其實薛羽敗勢顯然,軍中真正與他一條心要反的應該不多。”司夜沉吟道,“或許可以考慮從守城的兵士著手。”
“我也正有此意。”楊子瑜一臉的英雄所見略同,“這薛羽的兵士也是曆朝的兵士,眼見著大勢已去,誰當真願意屠殺百姓,成為亂臣賊子。”
當夜,一排弩車對準了城牆,強勁的弩箭飛向了城樓,驚了守備的士兵,可當最初的慌亂褪去,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些弩箭皆無箭頭,每根箭上還綁有字條。
字條打開,字字句句皆是守城士兵心中所想所念,說到底現如今他們也是被薛羽所迫,他們也都有親人在家,對陣殺敵是心甘情願,可將刀尖對向無辜百姓,淪為亂臣賊子,將士們當然不想。
這一張張字條上所書先是在底層的士兵中流傳,漸漸地一些統領將士也開始動搖,軍心一旦不穩那便是分崩離析,一潰千裡。
不等楊子瑜他們攻城,薛羽麾下眾多士兵連同副將夜襲了主帳,將薛羽與他手下最為信任的大將一起綁了,大開了城門獻於了伯陽侯,薛羽叛亂一事終算是解決。
楊子瑜與司夜一同將薛羽押解回京,私通南詔國、西決國以及陷害顧家一案證據確鑿,薛羽是辯無可辯。
與當年案件牽扯之人皆誅殺,但高長風卻未如當年薛太後那般趕儘殺絕,無關之人則全部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這讓天下人津津樂道,再加上賦稅改革後局勢逐漸穩定,百姓們也不再惶惶不可終日,一時間世人皆道當今聖上寬厚仁慈,乃是當世明君。
這麼一番折騰就從秋入了冬,眼看著就要到年裡。
按照以往的規矩,從臘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五不再早朝,若有要事可直接通傳入宮稟報,可皇上今年卻不想在宮裡過年,說歲山行宮溫暖,幾位太妃年常年悶在宮中,倒不如去那裡小住,好好休養些時日。
那地方可是多年未曾去過,這下把宮中各司都給忙壞了,可再如何準備也不若宮中華麗舒適,但皇上似乎毫不在意,鐵了心要去。
皇上和太妃們去,那身為皇子的高楚昀自然也是要一起的,他又偏要纏著謝鬆雪一道,再加上還在京中的伯陽侯,於是在匆忙的準備之下,高長風帶著一眾人等到了歲山行宮。
眼下已是隆冬,一路走來都是枯枝敗葉,一副蕭瑟的景象,尤其是這幾位太妃多年來連路都甚少走,這山路行車也是苦不堪言。
可越往上走,周圍竟越溫暖,原本山下隻剩了光禿禿的山石和樹乾,可快到行宮之時草木便愈加茂盛,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漸漸成了負擔,徒步而行的宮人侍衛額前的發絲都被汗水浸透了。
高楚昀嚷嚷著熱要脫了襖子,謝鬆雪又擔心他出了汗萬一再吹著生病,就哄他彆脫,一時間就屬他們這輛馬車最為鬨騰。
馬車緩緩停下,拉扯中的一大一小愣住,齊齊看向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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