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威脅 傑森·拉特肖 1416 字 22天前

我們到達了水泵站的水源地,一切都顯得波瀾不興。這明明是我們旅途的目標,但一路上卻沒有戰鬥,沒有躲藏,沒有逃避,什麼都沒有。這片地似乎荒廢已久。但整個構造還是令人驚歎的。巨大的石製溝渠連著一串水車和滑輪,令我想起鐘表的內部結構(山頂界沒有鐘表,但是我見過圖紙)。許多巨大的木頭輪子把河水舀到溝渠裡去,我想湊近看看,但是阿杜雷拽住我,像往常一樣異常警惕。“是否安全,還不確定。”“你打算等多久?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河水和溝渠,沒有活物。”“水被下了毒。”“說不定有隻鹿失足掉到水裡,屍體腐爛,汙染了水源。”“說不定,就是一群笨頭笨腦的長耳鹿血洗了我們的隊伍,還殺了我爸爸呢。”阿杜雷說道,聲音裡沒有笑意。“對不起。”他當然沒錯,這裡確實危險。“那些攻擊我們的怪物,會聰明到懂得汙染我們的水源嗎?”“我可沒時間進行智力測試,所以不確定。”真不喜歡阿杜雷心裡一本正經,麵上戲謔玩笑的樣子。心口不一真是討厭。“說不定情況沒我們想象的嚴重,是我們反應過度了。那些怪物像會汙染我們的水源嗎?雲線是很可怕,但也許雲線是我們唯一的憂慮。我們在山底有遇到過什麼嗎?”“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但有可能會遇到。我知道你對小屋裡的那些生物很有好感——”“拜托,阿杜,我才沒被那些東西吸引呢。”但實際上我有。“好吧,不是吸引。但是你似乎確實被它們迷住了。它們不是人類。因為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所以務必小心謹慎。”“我們要在這裡盯著河水坐一整夜?”我開玩笑地問。但是阿杜雷把這視為嚴肅的行動方案。“至少今晚是這樣,說不定要等更久。如果是人為投毒,那麼主謀等不了多久就會現身。看到他們,就能得知許多信息。如果等不到,那麼到時候再說。你願意的話,可以開始尋找你那被水泡脹的親愛的死鹿了。”“好吧,聽起來好無聊啊。”阿杜雷沒在意,自顧自走開去尋找視野開闊的瞭望點。他開始爬樹,並向我伸出手,想拉我一把。看他輕鬆自如地踩著樹枝往上爬,我出於莫名的驕傲,拒絕了他的幫助,努力想跟上他的腳步。“艾瑟琳,狩獵聽起來有趣,但是大部分時候都在安靜蹲守,隱匿蹤跡。”我追上他時,阿杜雷解釋道,“高明的狩獵者就是這樣,一動不動地靜靜坐等待幾小時,機會一到,應時而發。”“好吧,這樣的話,我們怎麼知道,會不會有厲害的狩獵者,在這兒一動不動地站著,就等著我們鬆懈下來?”我說著玩兒的。這裡看起來明明很安全。“我們不知道,艾瑟琳。”現在,就連阿杜雷也厭倦了等待,開始厭煩。而我早已覺得度日如年。除了幾隻浣熊(抱歉,是超熊獸)回家路過河邊之外,什麼都沒有。“你去睡吧,我來守夜。”真是貼心的提議,但是我不知道在樹上要怎麼入睡,阿杜雷也警告過我,在夜裡爬下樹可能遇到的種種危險。“要是又有一群超熊獸經過怎麼辦?萬一不幸錯過了,我可擔待不起。”阿杜雷沒有笑。“那……你想怎樣?我們什麼時候回家?”這樣的問題,阿杜雷早就被我問煩了。一般情況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避開這種對話。但是我想,饑餓會激發人的好奇心。“假設太多了,阿杜。首先,我知道你覺得我們不一定回得了家;其次,就算我們幸存下來,你怎麼知道我想回山頂界呢?我喜歡山底,這裡呼吸更順暢,讓我覺得更舒坦,更強壯。”阿杜雷嗤之以鼻,仿佛我在說笑似的。“沒有尼可拉斯和瑪加,你一個月都待不下去!”我這才想起,自己被父母背叛軟禁,被迫出走的事,還沒告訴阿杜雷呢。奇怪的是我不想說。我不想被說服,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打算(而且很可能成功)。“你不喜歡這裡?這裡這麼美。”“沒你這麼喜歡。”“你寧願住在山頂界,守著那塊窮山惡水,整天看著灰不溜秋的世界?”“是的。這裡不太對勁,艾瑟。”“都是你疑神疑鬼,說是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把我們困在巨牆裡,現在,就在我差不多要同意的時候,你又說,彆介意,是你錯了。他們是對的。我們本該屬於山頂界。”阿杜雷焦躁起來,我不該惹他的,但是太遲了。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雖然不疼,但也不是什麼親近的表示。“你在這裡太忘乎所以了,艾瑟!這樣下去,我們會送命的。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了殺死我們。幾百年前,人類就是遭到了這樣的厄運。隻有那些幸運的少數人,逃到窮山惡水裡,才得以幸存。雖然你三番五次貶低山頂界,但那裡才是我們的救贖,自古以來就是。“彆鬆懈,艾瑟琳,快點振作起來!彆再去聞這些香甜的氣息,拜托了,要知道害怕。我不管你覺得自己有多強壯,反正等到被活剖兩半,在這片叫你迷戀的沃土上血流成河的時候,一切都無所謂了。”他的話警醒了我。距離阿杜雷的爸爸——艾克羅尼斯——被雲線的怪物殺死還不到一周。阿杜雷還在痛心難過,這份創傷可能再也無法痊愈。而我若無其事,肯定沒什麼好處。“我很抱歉,阿杜。你說得對。”我輕99lib?聲回答,握住他放在我肩上的手。“這裡不是天堂,艾瑟。你不該這樣流連陶醉。”淚水湧上了他的眼睛,“小屋裡的那些生物一點也不美,也不值得結交,艾瑟。他們很邪惡。他們相互發出高高低低的怪叫,令我心裡發寒。”我不想提出異議。他還沒從父親死去的噩耗中恢複過來。即使這樣,我仍覺得必須為小屋裡的頎長秀美的生物辯解一下。“我聽到了語言,阿杜。那不是獸鳴。我就快聽明白了,但他們說得太快,我反應不過來。就像你要回憶什麼,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還不如一群嘎嘎叫的大鵝有腦子呢,艾瑟!”讓我驚訝的是,他就是不肯承認,他們的交流高雅迷人,近乎智能。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阿杜雷就捂住了我的嘴,指了指水泵站的水源地基。我的眼睛努力適應著星星和月亮灑下的黯淡光線,想要看清黑暗中的三條身影。是我們在雲線遇到的那種生物,在這裡,他們的姿態穩健,身姿挺拔,矯捷自信。他們扛著巨大的金屬圓筒,從尺寸看,即使是空的,也要好幾百磅重。這些山底凶獸卻若無其事地扛著,仿佛是維裡塔斯婦女用來放臟衣服的竹籃子。我把阿杜雷的手從嘴邊拿開,輕聲問:“他們在做什麼?”隻見他們掀開蓋子,把裡麵的東西倒了個底朝天。液體從裡麵流出來,瀉進河裡,流入水車,被水車輸送到水泵裡。雖然這三隻凶獸野蠻可憎,但是懂算計,有動腦。眼見這顯然不是人類的生物行動,就像意外撞見小鳥泡茶、小魚看書記筆記一樣,但要糟糕得多。泡茶看書雖然奇怪,但哪有密謀毒殺人類這樣邪惡。“他們在投毒,艾瑟。”特朗因盯著水泵站源頭的各種機械和木水車,挪也挪不開眼。隻見一係列滑輪用天然水流驅動水裡的木輪,把水提到空中,一環扣一環,一次可以把水往山上輸送三十英尺。水泵站沒人維護,卻安然運行了整整三百年。這種智慧在山頂界早已失傳。特朗因感到,自己和這位創造奇跡的先人有著血緣紐帶。他能讓這份智慧重現天日,甚至發揚光大。特朗因沿河倒退著走,一門心思都在水源上,不巧撞見了三隻凶獸,眼見它們剛好把罐子倒空。他這才反應過來大事不好,暗罵自己為什麼不對周邊更留點心。水泵站的源頭雖然神秘有趣,值得研究,但要不了他的命。可是凶獸就不一樣了。隻見三隻凶獸把他團團圍住,一聲不吭,來回踱步,似乎在估量他的實力,看看什麼時候能要了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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