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至的風雪，讓小縣城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許多。
路邊店鋪的生意也變得冷清。
店鋪老板和服務員們也就懶洋洋無精打采坐在店裡，吹著空調暖風百無聊賴，提不起勁頭。
這就讓路邊小攤上，麵包屋眾人的義賣吆喝聲，顯得尤為突出矚目。
起初。
隻有三三兩兩的路人經過小攤。
看到這邊居然還在義賣募捐，路人們有些吃驚錯愕。
隨即便轉為動容。
果斷掏錢買了一些麵包餅乾，結賬的時候不等找零就轉身離開。
隻大咧咧瀟灑留下一句：
“不用找了。”
“就當多獻一份愛心。”
玉南人。
脾氣暴躁，性格粗放。
做人卻不差事兒。
麵包屋的店員們愣了愣神，相互對視卻又忍不住會心一笑。
隨即吆喝聲更加中氣十足，乾勁拉滿。
慢慢地。
越來越多人得知了那個麵包屋賑災義賣還在繼續的消息。
有些人咋舌稱奇。
有些人覺得隻是嘩眾取寵和作秀。
後者直接被旁邊朋友親人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不客氣教訓：
“做個屁秀！”
“奶奶的你作秀在大冬天大過年的杵風雪裡挨凍擺攤？還做的公益募捐？”
“這要是作秀……那這種秀越多越好！”
不少之前來小攤上買過東西捐過款的玉南家長們也忍不住唏噓驚歎。
但驚歎之餘。
卻立刻醒悟意識到，這或許是對自家孩子極好的一次言傳身教機會。
果斷帶著孩子出門。
冒著風雪再次來到小攤前。
指著不遠處逐漸再次熱鬨喧嘩起來的義賣小攤，家長告訴自家孩子：
“看好了。”
“讓你學，學的不隻是人家的高分成績。”
“更是做人的本事。”
“你老爸老媽不求你和人家哥哥姐姐一樣，輕鬆考上重點大學。”
“但品德心性這堂課，你小子不能不上！”
……
麵包屋風雪無阻、寒冬當街賑災募捐的事跡愈發傳開。
越來越多的人們都聞訊而來。
路邊小攤和麵包店內都分彆被大量熱情的客流排隊擠滿。
甚至有些忙不過來了。
每天辛苦一晚上準備做好的餅乾麵包商品，一上架就直接被熱情的人們一掃而空。
有些人搶不到商品，甚至索性直接要往募捐箱裡丟錢。
這件事被林母還有林然分彆嚴格製止。
他們不是什麼正規慈善機構。
多大能耐做多大事。
說了是義賣，每一分善款，便都是實打實要靠著賣出去的餅乾麵包換來。
在這點上，母子兩人的想法和理念都無比清楚一致。
隻是這樣一來——
後廚工作間內的壓力又變大了。
原先幾個麵點師傅實在忙不過來，林母緊急找了包括趙柯母親任芬在內的一些老閨蜜和幾個熟悉鄰居幫忙。
一群老姐妹們浩浩蕩蕩殺進後廚工作間。
揉麵擀麵調配烘焙。
一頓熱火朝天。
每做完一批，趁著新鮮熱乎就直接送到店前。
另外分出一批，由林父找來幫手的模具廠下屬們專門送去室外的路邊小攤。
室外的義賣募捐點這邊，小攤前已經再次排起長隊。
林然臨時決定再另支一個新的攤點，放在街道另一頭，分散部分人流。
新的義賣攤點也需要有人坐鎮。
蘇清顏沒有猶豫：
“我去吧。”
林然看了眼自己的校花女友，叮囑一句：
“彆累著，注意防凍保暖。”
少女隻是微微一笑，將某人的手掌拉過來，把一副嶄新的保暖手套塞在他手裡：
“小笨蛋。”
“先照顧好自己再說。”
……
人手依舊不夠用。
趙柯和袁婷婷也過來幫忙了。
“我靠這種大事兒然哥你也不喊我？不夠意思啊！”
袁婷婷去另一處攤位找蘇清顏了，而小趙同學一上來就對著某人一頓埋怨，然後不客氣將某人從攤位前一屁股擠開：
“你去路邊店裡吹空調暖暖身子，休息會兒。”
“這兒放著我來！”
隨即就拿起喇叭一頓中氣十足吆喝：
“好再來義賣募捐！”
“卡通餅乾麵包！款式多樣！今天吃一口，明天考東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小詞兒一套一套的，簡直比忙活了好幾天的麵包屋店員還要熟練。
再往後。
甚至玉南中學的學校領導也聽說了這事兒。
班主任鐵麵春和教導主任陳銳聯袂而來，看到這邊熱鬨興隆的小攤義賣募捐景象，也不由得動容。
對著過來迎接的林然、蘇清顏一番讚不絕口：
“好啊！”
“咱們玉南出來的學生，就是要有這種優秀品質！”
身為教導主任的陳銳滿麵紅光、張口就上了價值：
“這也是咱們玉南中學的寶貴精神嘛！”
“讀聖賢書，顧天下事！身體力行，踐行善念！”
“必須發揚，大力發揚！”
“以後咱們玉南中學把這一條加進校訓裡！定期公益，就是學校的固定習俗了！”
除了說一番大道理。
兩位學校老師、領導在實際行動上也沒含糊。
除了自己卷起袖管熱心加入進來之外。
還以學校名義，將一些玉南中學的學生喊來，當做假期社會實踐的任務功課，配合麵包屋幫忙打下手。
一場募捐義賣。
聲勢變得愈發浩大。
在這個天寒地凍的年後冬日，愈發如火如荼地進行展開。
從募捐義賣的第三天開始，每日募集到的錢款數額，甚至在前兩天的基礎上還要繼續翻了數倍。
仿佛一整個玉南的人們，那份善良和公益的熱情都被調動了起來。
自然而然。
好再來麵包屋的名聲也徹底打開。
……
“老弟，了不起啊！”
全樂福超市的龐經理站在林然身旁。
看著不遠處的兩個義賣攤點前人聲鼎沸的熱鬨景象，忍不住讚歎感慨。
半年前的暑假。
他便和林然有過一次“切磋”交手。
當時還沒將某人太過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知曉真相，才啞然失笑、意識到原來自己被一對少年少女給忽悠了。
卻也並不在意，反倒生出欣賞。
而這一次。
親眼目睹這好再來麵包屋所組織起來的義賣募捐活動，看到了整個過程從無到有、從尋常普通到眼下這般的鼎盛。
便讓這位商場老江湖的龐經理，對某人徹底刮目相看。
之前那一係列的營銷宣傳手段。
條理分明、滴水不漏，簡直堪比最老練精明的業內頂尖大師。
讓人大開眼界。
“但老龐我還是沒想到，天寒地凍，你居然還能下決心把這場募捐堅持做下去。”
龐經理眯了眯小眼睛，看著林然：
“前半程做的漂亮滴水不漏。”
“但後半程的堅持，可就有些冒險莽撞了。”
林然隻是笑笑：
“運氣而已。”
“我也就是賭一手人心。”
賭人心為善。
賭風雪攔不住玉南人們的公益熱忱。
龐經理神色玩味：
“如果賭輸了呢？”
林然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義賣攤點，看著那累到滿頭大汗、卻依舊積極熱情做著義賣宣傳的店員和玉南學生們。
然後心平氣和開口：
“那也無妨。”
“自己問心無愧，就已經立在不敗之地。”
這一句。
讓龐經理終於動容：
“好！”
看向林然，這位玉南縣全樂福分部總經理的目光中帶著止不住的欣賞和讚歎：
“就衝著這句問心無愧。”
“我老龐難得對人真心佩服一回。”
林然笑起來：
“龐總客氣了，這次公益，全樂福配合響應，募捐義賣的力度可比我們大得多。”
龐經理大氣一揮手，語氣豪邁：
“錢花了再賺，千金散儘還複來嘛！”
“都說商人逐利。”
“但在大是大非上，我老龐也是掂量得清的。”
“你一個好再來麵包屋都能做這麼多。”
“我全樂福，怎麼能輕易落後？”
話說一頓，龐經理又突然鬼鬼祟祟湊到某人身邊，壓低嗓門：
“再說，我之前可是從老弟你的手法裡學到不少東西。”
“各種宣傳營銷，什麼拉人頭湊單、按比例砍價折扣，手段是真的高啊。”
“回頭再請教請教？”
林然聽得一愣，咳嗽一聲：
“也沒什麼。”
“我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而已。”
龐經理再次動容：
“還有高人？”
“老弟能不能給哥哥引薦一下？”
林然想了想拚夕夕的創立時間，瞅瞅麵前老龐同誌，誠實開口：
“暫時不方便。”
“你還得再等等。”
——等個十多年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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