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副將急道,“明軍火器太猛,我軍死傷過半,是否.“
“閉嘴!“乃兒不花怒喝,眼中卻閃過一絲絕望。
他征戰半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軍隊——紀律嚴明,配合默契,火器之利更是聞所未聞!
明軍陣中。
藍玉看著戰場局勢,心中豪情萬丈。曾幾何時,他還視歐陽倫為眼中釘,如今卻不得不佩服對方的遠見卓識。
“若無這些新式火器,此戰豈能如此順利?“他喃喃自語。
乃兒不花雙目赤紅,望著節節敗退的北元鐵騎,心中怒火如焚。他猛地拔出彎刀,刀鋒在陽光下泛著森冷寒光,厲聲吼道:“長生天的勇士們!隨我衝鋒!斬下藍玉頭顱者,封萬戶侯!”
“殺——!”
殘餘的北元騎兵在乃兒不花的親自率領下,如狂潮般向明軍軍陣撲來。馬蹄踏碎凍土,雪沫與煙塵飛揚,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明軍陣前
藍玉立於中軍高台,目光冷峻。他早已料到乃兒不花會殊死一搏,此刻絲毫不亂,沉聲下令:“火槍手,三段輪射準備!”
“得令!”
前排火槍手單膝跪地,槍托抵肩,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衝鋒而來的騎兵。第二排站立,第三排裝填完畢,隨時準備補位。
“放!”
“砰!砰!砰!”
第一排齊射,鉛彈如暴雨傾瀉,衝在最前的北元騎兵頓時人仰馬翻。戰馬嘶鳴著栽倒,騎士被甩飛數丈,重重砸進雪地裡。
“第二排,放!”
“砰!砰!砰!”
又是一輪齊射,北元騎兵的衝鋒勢頭為之一滯。然而,乃兒不花親自壓陣,後續騎兵悍不畏死,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
“弓箭手!火箭準備!”乃兒不花怒吼。
北元騎兵紛紛彎弓搭箭,箭頭裹著浸油的布條,點燃後“嗖嗖”射向明軍陣中。
“舉盾!”藍玉厲喝。
明軍盾牌手迅速上前,鐵盾高舉,擋住大部分火箭。然而仍有幾支火箭落入火藥車附近,瞬間引燃。
“轟——!”
劇烈的爆炸震得大地顫抖,火光衝天,數名明軍士卒被氣浪掀飛。
“滅火!快!”火器營千戶張誠大喊,親自帶人撲向燃燒的火藥車。他一把扯下披風,奮力拍打火焰,手臂被灼燒得皮開肉綻,卻渾然不覺。
藍玉遠遠望見,心中暗讚:“歐陽倫的人,果然悍勇!”
乃兒不花見火箭奏效,大喜過望,揮刀高呼:“衝進去!殺光他們!”
北元騎兵趁機逼近,距離明軍陣線已不足五十步!
“步槍隊!火炮!霰彈準備!”藍玉冷聲下令。
砰砰!
步槍隊率先開火。
“轟!轟!轟!”
明軍輕型野戰炮調整射角,霰彈爆射而出,數百顆鐵珠如死神鐮刀橫掃戰場。衝在最前的北元騎兵連人帶馬被撕成碎片,鮮血與碎肉飛濺,染紅雪地。
然而,乃兒不花已殺紅了眼,親自率親衛隊突破彈幕,直撲明軍右翼!
“藍玉!納命來!”乃兒不花怒吼,彎刀劈斬,一名明軍百戶頭顱飛起,鮮血噴湧。
藍玉目光一凝,當即翻身上馬,喝道:“親衛隊,隨我迎敵!”
“義父不可!”藍勇急忙阻攔,“您乃三軍主帥,豈可親身犯險?”
藍玉冷笑:“我半生征戰,何曾畏戰?今日便讓乃兒不花見識見識,什麼叫‘涼國公’!”
說罷,他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衝向乃兒不花。親衛鐵騎緊隨其後,如利劍出鞘。
“鐺——!”
彎刀與長槍碰撞,火花四濺。乃兒不花虎口震裂,心中駭然——藍玉雖年過五旬,臂力卻依舊驚人!
“老匹夫,受死!”乃兒不花怒吼,刀光如雪,連環三斬。
藍玉長槍如龍,或挑或格,將攻勢儘數化解。他冷笑:“蠻夷之輩,也配與老夫交手?”
話音未落,槍尖陡然一抖,如毒蛇吐信,直刺乃兒不花咽喉!
“噗!”
乃兒不花倉促閃避,肩甲被洞穿,鮮血淋漓。他忍痛揮刀,逼退藍玉,厲聲喝道:“放箭!射殺藍玉!”
數十名北元弓箭手齊齊瞄準,箭矢破空而來!
“保護國公!”親衛們奮不顧身,以血肉之軀擋在藍玉身前。
“噗噗噗——”箭矢入肉聲不絕於耳,十餘名親衛倒地,鮮血染紅戰袍。
藍玉目眥欲裂,怒吼:“火槍手!瞄準乃兒不花!”
“砰!砰!砰!”
三支火槍同時開火,乃兒不花坐騎中彈,悲鳴著栽倒。他狼狽滾落,還未起身,明軍騎兵已呼嘯殺至!
“保護大汗!”北元親衛拚死衝上前,與明軍廝殺成一團。
戰場徹底陷入混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藍玉見乃兒不花敗退,當即高舉長槍,厲聲喝道:“全軍衝鋒!誅殺乃兒不花者,賞千金!”
“殺——!”
明軍士氣大振,火槍手棄槍拔刀,與騎兵一同衝殺。北元軍心潰散,節節敗退。
乃兒不花被親衛攙扶著撤退,回頭望去,隻見明軍如潮水般湧來,所過之處,北元勇士紛紛倒下。
乃兒不花捂著肩頭的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戰袍。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潰散的北元騎兵,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大汗,明軍緊追不舍,我們傷亡太重,不如——”副將話未說完,便被乃兒不花抬手打斷。
“慌什麼?”乃兒不花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藍玉此人,驕狂自大,當年齊王殿下就是利用他這一點,誘他深入,最終全殲他三萬前鋒!今日,我亦可以故技重施!”
副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大汗的意思是……詐敗誘敵?”
乃兒不花獰笑:“傳令下去,全軍佯裝潰逃,向黑石穀撤退!那裡地勢險要,兩側皆是懸崖,隻要明軍追進來,我們便居高臨下,伏擊他們!”
副將精神一振,立刻高聲傳令:“全軍撤退!向黑石穀方向撤!”
北元殘軍聞言,紛紛調轉馬頭,看似慌亂地向西北方向逃竄,實則暗中調整陣型,準備伏擊。
藍玉立於高坡,望著北元軍倉惶撤退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義父,北元蠻子潰逃了,是否追擊?”藍勇策馬而來,眼中閃爍著戰意。
藍玉尚未答話,一旁的藍猛已迫不及待道:“義父,機不可失!乃兒不花已是強弩之末,若讓他逃了,日後必成禍患!”
藍玉目光深沉,緩緩道:“乃兒不花此人狡詐多端,當年齊王便是利用我輕敵冒進,設伏重創我軍。今日他敗得如此乾脆,恐怕有詐。”
藍玉凝視著前方幽深的山穀,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黑石穀兩側的峭壁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讓他想起當年在漠北的那場慘敗——同樣是追擊潰軍,同樣是看似勝券在握,結果三萬精銳葬身穀底,鮮血染紅了整條山澗。
“義父?“藍勇察覺到他的遲疑,低聲喚道。
穀口的風卷著砂礫拍打在臉上,藍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仿佛又聽見當年那些將士的慘叫,看見漫天箭雨下倒下的親衛。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讓他的胃部一陣痙攣。
但下一刻,京城皇宮太極殿上的景象浮現在眼前。太上皇朱元璋銳利的目光,皇帝朱標期待的眼神,還有滿朝文武或嫉妒或猜忌的麵孔,還有歐陽倫那似有似無的笑意若是今日放跑乃兒不花
“涼國公果然老了。“
“藍玉也不過如此。“
“看來北元氣數未儘啊“
這些想象中的竊竊私語如同毒蛇般鑽進耳朵。藍玉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猛地一甩馬鞭,在空氣中抽出一聲脆響。
“傳令!“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火器營搶占兩側製高點,騎兵分三路入穀。每隊間隔百步,保持聯絡。“
藍勇大驚:“義父,這.“
“閉嘴!“藍玉眼中血絲密布,“我今日就是要告訴天下人,藍玉還是那個藍玉!“他一把扯下披風扔在地上,“讓張誠把'火龍出水'都給我架起來,今日要麼提著乃兒不花的腦袋出去,要麼就埋骨於此!“
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藍玉卻已策馬上前。他抬頭望向陰沉的天色,恍惚間仿佛看見當年戰死的弟兄們在雲端注視著他。
“老兄弟們“他在心中默念,“且看今日某家一雪前恥!“
隨著令旗揮動,明軍陣中響起連綿的號角聲。火器營的士卒扛著沉重的裝備開始攀爬山崖,他們的身影在陡峭的岩壁上如同螞蟻般渺小。藍玉死死盯著穀口,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
這一仗,他不僅要贏,更要贏得漂亮。哪怕是用鮮血洗刷恥辱,用性命賭一個未來!
藍勇皺眉:“可若放任他逃走,豈不是放虎歸山?”
“得令!”
明軍前鋒三千輕騎呼嘯而出,緊咬北元殘軍不放。北元軍且戰且退,故意丟下旗幟、輜重,營造潰敗假象。
“將軍,北元蠻子丟盔棄甲,看來是真敗了!”一名明軍斥候興奮地回報。
前鋒營統領王振冷笑:“繼續追!務必斬下乃兒不花首級!”
明軍輕騎加速追擊,很快逼近黑石穀。穀口狹窄,兩側峭壁高聳,地勢險惡。
乃兒不花立於高處,望著逐漸逼近的明軍,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大汗,明軍前鋒已入穀!”探子來報。
乃兒不花獰笑:“好!傳令伏兵準備,待明軍全部進入穀中,立刻封死穀口,讓他們插翅難飛!”
北元殘軍早已埋伏在兩側山崖上,弓箭手彎弓搭箭,滾木礌石堆積如山,隻等明軍深入。
穀口外
藍玉率領主力緩緩跟進,忽然勒馬停步,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
“殺——!”
兩側山崖上,北元伏兵驟然現身,箭矢如雨傾瀉而下,滾木礌石轟然砸落!
“有埋伏!撤!快撤!”王振大驚失色,急忙調轉馬頭。
但為時已晚,穀口已被北元軍封死,明軍前鋒陷入絕境!
箭矢破空,明軍士卒紛紛中箭倒地。滾木砸下,戰馬悲鳴,騎兵連人帶馬被碾成肉泥。
“結陣!盾牌手上前!”王振嘶吼著下令。
殘存的明軍迅速靠攏,舉起盾牌抵擋箭雨,但傷亡仍在不斷增加。
穀外,藍玉聽到喊殺聲,臉色驟變。
“果然有詐!”他厲聲道,“火器營立刻推進至穀口,炮轟兩側山崖!騎兵兩翼包抄,務必撕開穀口封鎖!”
“得令!”
明軍火器營迅速推進,野戰炮調整角度,對準山崖上的北元伏兵。
“放!”
“轟!轟!轟!”
炮彈呼嘯而出,在山崖上炸開,碎石飛濺,北元弓箭手慘叫著墜落。
“再放!”
第二輪炮擊接踵而至,北元伏兵陣型大亂。
與此同時,明軍騎兵已從兩側迂回,猛攻穀口守軍。
“殺出去!”穀內的王振見狀,立刻率殘部向外突圍。
內外夾擊之下,北元軍的封鎖終於被撕開一道缺口!
“大汗!明軍炮火太猛,伏兵損失慘重!”副將倉皇來報。
乃兒不花臉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藍玉竟如此謹慎,主力根本沒有進入伏擊圈!
“撤!立刻撤退!”他咬牙下令。
然而,為時已晚——
“乃兒不花!哪裡走!”
一聲暴喝傳來,藍玉親率鐵騎殺至,長槍直指乃兒不花!
“保護大汗!”北元親衛拚死上前,與明軍廝殺。
乃兒不花知道大勢已去,猛地拔出彎刀,厲聲道:“藍玉!今日就算戰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他縱馬衝向藍玉,彎刀寒光凜冽!
藍玉冷笑一聲,長槍如龍,直刺乃兒不花心口!
“噗!”
槍尖透胸而過,乃兒不花瞪大雙眼,嘴角溢出血沫。
“你……終究……還是中計了……”他獰笑著,用儘最後力氣吼道,“放火!燒穀!”
“什麼?!”藍玉一驚。
下一刻,黑石穀深處,熊熊烈火衝天而起——乃兒不花早在穀中埋下火油,就等與明軍同歸於儘!
“全軍後撤!火器營掩護!“藍玉的吼聲壓過爆炸的轟鳴。他猛地勒轉馬頭,戰馬前蹄高高揚起,濺起一片血泥。
穀中火勢已呈燎原之勢,濃煙滾滾,熱浪灼人。北元伏兵見火起,更是瘋狂地射箭投石,箭雨夾雜著燃燒的滾木從兩側山崖傾瀉而下。
“盾陣!結圓陣!“王振聲嘶力竭地大喊。殘存的前鋒營士卒迅速靠攏,將盾牌層層疊起,組成龜甲陣型。燃燒的滾木砸在鐵盾上,火星四濺,持盾的士兵被震得虎口迸裂,卻死死抵住不退。
穀口處,張誠率領的火器營已架起十二門輕型野戰炮。“仰角四十五度!霰彈裝填!“他左臂的燒傷猙獰可怖,卻絲毫不影響指揮。炮手們飛快轉動絞盤,黑森森的炮口對準山崖上的北元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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