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水複山重(1 / 1)

他這九字一出,又做出這般舉動,宴塵聯想近日所遇之事與外間流言,頓知他此句何意。

宴塵往旁側退開兩步,淡道:“尊駕拜錯了人。”

聽他拒絕,周憐君並未起身,道:“滄海月明,不敢有錯。”

“我非是你所言之人,尊駕還是自往他處去尋。”

他本不是那少君,宴塵自是不能冒認,且怎知這周憐君所言所行不是為了達成自身目的故意試探,從而言說自己與上清界有舊。

“屬下有灼芳仙子印信。”

周憐君右手一翻,掌心上浮起一塊圓形玉牌,這玉牌通體血紅,卻薄如鳥羽,此刻那玉牌上正閃著層層碧光。

喻清淵一見此玉牌,眸中沉潭更甚。

通魂玉!

他雖封了魔君性情,但顧千帆的記憶已經在他的腦中了,眼下見此,免不了心生思慮。

這通魂玉乃是從極炎之地下千米之處取得,曆經萬年蘊養,靈性非常。所傳在人出生時將指尖血滴在其中,便能與滴血之人魂魄成約,若遇生死之境,無力回天,此玉可救回主人一命。

但若是有心人以此迫害,隻要將此玉崩碎,千裡之外便能讓通魂玉之主魂消身殞。

不過這玉在地底被養了萬年,自是不能隨便崩毀,需用特殊方法。

這通魂玉有兩塊,灼芳仙子與衛疏明一人保管其一。

此時玉身上發出陣陣熒光,熒光起空後直往宴塵身上彙聚,似靈流入海一般,鑽入他的身體。

“通魂玉靠近主人百米之內便有反應,君上這許多年一直未曾戴過它,它今日得見主人,與主人自身相映,故而如此。”周憐君將此玉往前送了送,它便自行浮蕩到宴塵身前。

宴塵見此,眉目凝深。

在此處多待一分,便了解一分,他對此玉也知曉一二,沒想到竟然真有此物。

隻是這其中事定是繁雜不已,或許因他魂魄中所帶肩上雪晶,導致通魂玉這般靈寶錯認也有可能,事態不明,他定是不能輕易認下。

還有就是,喻清淵前幾日魔君性情不曾封印之時,對他言辭左右,行為有異,他為他補仙骨時被喻清淵看到了肩上印記。他當時還不知這雪晶事由,如今想來定是喻清淵記憶恢複之後將他認作衛疏明之子,仇恨至深。

畢竟當年事紛亂不明,宴塵短時間內還不能理清,但天道站在喻清淵一邊,那必是其中多有彎繞。

宴塵沒有去碰那玉牌,他看了喻清淵一眼,見喻清淵的目光在通魂玉上。

那眼神沉著光,隱厲藏深。

他感受到宴塵看他,將目光轉到宴塵麵上。

喻清淵眉心一蹙,卻沒有將眸光挪開。

他本已在心中定下期許,可如今這通魂玉一現,喻清淵隻覺腦中陣痛,那被封住的性情隱有破封之像。

他剛才想好,師尊待他如一,他便不對師尊刀劍相向,第二世的仇他可以忘了,可他若是性情破封,即便刀山火海也是要報第一世時殺身之仇。

屆時他與宴塵之間,怕是不能相安無事。

喻清淵又看了宴塵一陣,想要扶住額頭緩解,但想起周憐君在此,終是忍著沒動。

宴塵看向周憐君,讓他起身,避開他是上清界少君一事,道:“無妄界與上清界當年事,尊駕知曉多少,能否告知一二?”

他此話一出,喻清淵明顯一怔。

周憐君起身,黑衫染墨,屋中燭火搖曳,低冷昏黃。

“屬下知曉的與外間傳言大致一樣,隻是當年君上失蹤,世間傳言已被顧千帆所殺,帝君與魔君開戰之後,仙子便將通魂玉交與屬下,言說相信君上還在人世,讓屬下定要將君上尋回。”

“不過還另外叮囑,若是尋回君上,不必馬上回到上清界,待收到她傳信,再回仙門。”

“屬下從當年一直尋到日前未果,直到一日收到匿名密信與我,其上將君上行蹤隱秘告知,這才借此找到君上所在。”

方才在林景之處,通魂玉在周憐君的乾坤袋中便已經開始閃爍,他聞到那股鬆雪之氣,與灼芳仙子身上相同。

隻是他尋找多年,日夜不能安枕,剛剛一下達成心中所願,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且君上在下遊道門,怎麼還收了一個徒弟。

這徒弟對君上還……舉止有異。

宴塵聽他所言,心下思慮。

有旁人認定他少君身份並一直知他行蹤。

這人是誰……

喻清淵在一旁聽完周憐君所說,垂下目光看著地麵,他腦中痛楚正在慢慢褪去。

“君上,是否要屬下去查當年事?”

他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詢,卻並無什麼收貨……這次外間突然遍布流言,或有不同。

宴塵還未曾回話,便感知到外麵遠處正有人行來。

周憐君自是也知道了。

他衝著宴塵點了點頭,未儘之意儘在其中,閃出窗扇後,化作一道遁光遠去。

這周憐君的修為與那蘇成漠一般,最低在養神境。

可周憐君雖走了,卻不曾帶走通魂玉,如此這般,宴塵隻得將通魂玉收了起來。

通魂玉一入他的乾坤袋,便消去熒光,歸於寧靜,像是終得主人所在,安穩非常。

喻清淵腦中痛楚消儘,他看著宴塵默站了一會,正要上前。

正此時,外間敲門聲響起。

宴塵將門打開,便見蘇成漠正站在門外,且他後麵還站著一個人,看上去三十多歲,麵目乾淨。

後麵那個人宴塵並不認得,不過看他著裝氣度,應是須雲之人。

宴塵大概猜出此人身份。

後方的喻清淵見到蘇成漠,眼中剛剛散去的厲意立刻複來。

宴塵一如既往淡涼無比:“夜已深,二位有事?”

蘇成漠此刻玉笛正彆在腰側,他單手托著一套衣衫,淺色精致,卻不繁瑣。

“剛才在溫泉中時,不小心將道友衣衫扯破,這不在下賠罪來了。”

他笑道,對宴塵一臉寒涼與喻清淵沉潭眼神視而不見。

宴塵道:“真君不用勞煩。”

這便是拒絕了,可蘇成漠不是非常人,他往前一邁步,擦著宴塵的袖角進了屋。

宴塵頓了頓,後抬眸,與餘下那人對上目光。

“須雲山掌門傅齊興,深夜叨擾,還望見諒。”

對方自報名諱,且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好將人家掌門拒之門外,宴塵還了一禮後退到一邊,讓傅齊興進門。

傅齊興與宴塵擦肩而過,脖頸與衣衫手背皆有點點暗沉血跡,應是方才在溫泉力戰時濺到的。

蘇成漠將手上淺色衣衫往桌上一放,自顧自在屋內走動打量起住處來。

傅齊興見蘇成漠沒有開口,方才與宴塵說道:“聽山中弟子說,道友是天玄道宗的,近日摘星會事忙,白日道友入山時才一時未曾相見,多有怠慢,就不知道友是曲老宗主門下哪一個?”

就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宴塵道:“清寒霜露,乘天沐雨,無名無姓。”

傅齊興未曾想到宴塵這般回答,一時怔住。

蘇成漠逛完了住處,過來往宴塵邊側一站,笑道:“道友真能說笑,哪有人生來是沒有名姓的。”

宴塵:“孤雲漂泊,單月照影,何須非有名姓。”

蘇成漠將笛子從腰間抽出來,又開始一下一下的敲掌心,他歎道:“山水相送,風雪一重,既然道友非說自己無名無姓,那不如在下送道友一個如何?”

宴塵默然不語。

蘇成漠圍著宴塵轉了兩圈,將他從上打量到下,末了停在他身前。

“雲上仙君瓊玉露,不比眼前素裳人,天憐我,地知我,方鋪雲霞成錦,春風在心。不如我喚道友……”

蘇成漠往前湊了湊,低聲笑道:“……心上人。”

傅齊興:……

喻清淵眯了眯眼,殺意漸生,他攥了攥掌心。

宴塵往一邊走了兩步,“若無事,還請道君移步。”

這便是要送客了。

傅齊興聽得此句,回過神來,他道:“方才顧千帆禍亂,欲將下遊三千道門殺儘,我雖為須雲山掌門,舉辦摘星會,卻無力阻之,彆派宗門更是各有死傷。若不是道友劍有靈光,將血蝠等滅去大半,我等便都不能活命。”

“說來慚愧,是我傅齊興能力不足,才讓魔君一眾在山中來去自如,還拉得道友涉險。”

傅齊興一番言辭,語帶悲腔,實在是很真情實感。

宴塵聽了,隻道:“是真君一招將血蝠滅儘。”

蘇成漠立刻道:“在下所出之力不及心上人萬一,那般風姿,讓我心服。”

他一句話說的毫不掩飾,那便證明他是一早便在了。

“道友這肩上纏的……”蘇成漠看著宴塵左肩被喻清淵內衫纏繞之處,似是有些嫌棄那手法,道:“令徒的手筆?”

“不如將這布條解了,換上在下帶來的淺衫。”

他說完,要上手。

喻清淵沉聲道:“師尊,過來。”

就是喻清淵不說,宴塵也不能讓蘇成漠如何,而這屋中幾個人,他自是該與喻清淵站在一處。

宴塵走過去,立在他旁邊。

正此時屋中四人一時安靜,外間忽然跑來一個須雲山弟子,而剛剛這門扉未關,那弟子便站在門外見禮說話。

“掌門,方才有人送上山此物。”

傅齊興到門邊將東西接過,見是一方玉盒。

隻是其上蓋有一方朱印,印上是一個楚字,泛著一陣粼粼銀光。

傅齊興見了這朱印楚字,麵上一驚。

蘇成漠隱去笑意,目光沉下:“楚,這朱印……冥淵界尊主!”

傅齊興謹慎的將玉盒打開,見其中有一顆鮫珠。

隻見這鮫珠自行升到空中,散出一陣流光,而後化成珠沙散在屋內。

蘇成漠道:“冥淵尊主特有的傳音鮫珠!”

而後四人便聽見一道帶有上位之威,又帶著半分慵懶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臨清仙君是本尊鐘意之人,冥淵界主位有他一半,找他不快者便是與本尊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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