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許弄琴死了!琛兒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她和鐘楚博為了重逢而又哭又笑的同時,一個冤魂悄然升天。法醫鑒定:死亡時間約在11點至12之間,死因是吞服過量安眠藥後懸梁輕生。雙料自殺!她竟然這樣渴望長眠!這樣地棄世!這樣的絕決!琛兒不能相信,掩住嘴唇,卻依然驚叫出聲。許弄琴死了!她的情敵,曾經一心致她於死命,甚至不惜鋌而走險製造車禍的瘋女人死了!那是一個失心瘋!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給了鐘楚博,而他不要她了,她便沒有了心。於是她瘋狂!於是她仇恨!於是她絕望!於是她自殺!她死了!大睜雙眼,吐出舌頭,臉色發青,頭發披散,一個冤魂!死不瞑目的冤魂!當刑警把許弄琴慘死的照片擺在琛兒麵前,她隻覺整個世界在眼前旋轉顛覆,要努力抓緊椅子才不致跌倒。刑警看著這個受驚過度的年輕女孩,這個無辜的“情婦”。一個驚恐的人是不會說假話的,這是詢問的最好時機。於是,他發問了——“5月30日中午11點至12點之間,你跟誰在一起?”“同鐘楚博在一起。”“你們在做什麼?”“他來醫院接我,我們去了海邊。”“他幾點鐘把你從醫院接走的?”琛兒想了想:“是上午11點整,走之前特意看的表,你可以到醫院查有關記錄,我在同一時間辦的出院手續,我哥哥和護士都可以做證。”“你們從醫院出來就直接去海邊了嗎?”“是,我們在沙灘上一直呆到下午兩點多,因為楚博答應過我哥哥要在3點前送我回家。”“你是說,在中午11點到下午3點鐘以前這段時間裡,你一直同鐘楚博在一起,始終沒有分開?”“是。”“再確定一次,這中間他確實同你一分鐘也沒有分開過嗎?”琛兒努力回憶著,想得頭疼:“有,中間他上過一次廁所,但頂多5分鐘左右吧。”“你確定他是上廁所去了嗎?”“那你認為他乾什麼去了?”琛兒激動起來,“你不是以為他會在5分鐘裡從海邊趕回家並且殺死一個人吧?”“關於死者許弄琴在此以前發生的多次意外,你知道多少?”“不是很清楚。我是在她一年前差點被車撞傷那次認識鐘楚博的,我們交往這一年來,鐘太太生活很安定,沒病沒災。”琛兒的情緒已經些許失控,忍不住出言頂撞,“當然,如果你指的意外是她有沒有得過傷風感冒,頭疼瀉肚子,恕我無法回答。”刑審人員嚴肅地看著她。琛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長歎一口氣,將頭埋在手中,鎮定一下,才又抬起頭來:“你問吧,還有什麼問題?我儘量配合。”刑審人員翻一翻桌上的資料:“據我們取證,死者在兩年前曾在遊泳時因為太平圈漏氣,差點淹死;一年半以前,在自家三樓失足摔下,差點摔死;一年以前,又因車禍差點撞死;而每一次意外發生,鐘楚博都恰好在現場附近,卻總因為種種理由而無法施救……”琛兒不安:“你想暗示我什麼?這次許弄琴自殺,鐘楚博可是不在現場,我可以證明,他的確同我在一起。”“你們在海邊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第三個時間證人?”“沒有。”“已經開始春泳了,海邊難道一個人也沒有嗎?”“當然不是,可是我一個人也不認識。我們遠離所有的人,坐在島上談話。”“談什麼?”琛兒猶疑著。刑警嚴厲地看她一眼:“人命關天,請你配合我們的偵破工作。”琛兒更加不安:“他告訴我他已經與太太攤牌,提出離婚,還說要同我結婚……你們不是以為人是我殺的吧?”“法律是講證據的,我們不做任何沒有根據的推斷。但是希望你仔細考慮,把所有的細節都想清楚,看看能否提供有力的時間證人。”琛兒重新陷入回憶:“我們從醫院出來後,就直奔海邊,散了一會兒步,還照了一張相,然後……”“等一等。”刑警抓住疑點,“你們照了張什麼相?在什麼地方照的?大概是幾點?”“我怎麼會記得是幾點鐘?我們是在公園華表下照的……”琛兒突然想起,抓住救命稻草樣叫出來,“對了,我們是在華表下照的相,也許上麵會有時間顯示。”2盧家。此刻正因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而陷入混亂。鐘小青在門外瘋狂地叫著:“殺人凶手!你女兒是殺人凶手!開門!我要燒了你們家!”盧母倚著門瑟瑟發抖,一臉是汗:“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盧父惱怒地說:“有什麼怎麼辦的?把門打開,讓她進來,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彆開門!”盧母驚恐地叫,“那丫頭已經瘋了,讓她進來,是你跟她打還是我跟她打?萬一動起手來,我們可不占理兒!”好容易捱到盧越回家,正看到小青擂門叫罵的潑婦狀,勃然大怒,一把扭住小青胳膊,暴喝:“臭丫頭,你胡說什麼?”“盧琛兒是凶手!盧琛兒殺了我媽!”小青哭著,將鼻涕眼淚抹了盧越一身,但是已經不像剛才那般放潑。盧母在門內聽到兒子聲音,如見救星,這才顫巍巍打開門來:“盧越,你可回來了!”“你給我進來!”盧越一手拉扯小青進門,順勢將她摜在沙發上,擰著眉問,“你憑什麼亂說話汙陷我妹妹?”“我沒有汙陷她,她是凶手,是她和我爸逼死我媽的!”小青又大哭起來,“我媽死得好慘!披頭散發,舌頭吐得那麼長,臉鐵青鐵青的,褲子尿得濕透……”她回憶起母親慘死的凶狀,不禁發起抖來。盧母歎氣,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被吊死鬼的惡形惡象嚇得傻了,小女孩子,有家難回,有怨難訴,隻好借助放潑胡鬨來發泄。轉念想到女兒其實也大不了這女孩許多,也隻是個未諳世事的孩子,卻竟然扯進一宗情殺案中,不禁又怕又急,拭淚道:“越兒,你剛才去警察局,他們怎麼說?”盧越指著小青,恨恨地說:“都是這個臭丫頭亂說話,發現了許弄琴那瘋婆子的屍體後……”小青立刻叫起來:“不許罵我媽!”盧越瞪她一眼,理也不理,接著說“……她打電話報警,竟然說是琛兒殺了她媽,所以鐘楚博和琛兒就成了第一犯罪嫌疑人,要羈留24小時。不過媽你放心,妹妹躲那瘋子還躲不及,絕對不可能到她家裡去,警方隻要在24小時內找不到她在殺人現場的證據就會放她出來,她明早就會回家來的,什麼事都不會有。”盧母驚魂甫定,終還是不放心,又哭起來:“琛兒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怎麼會攪進這趟渾水裡呢?”盧父也嚴肅地問:“盧越,這孩子為什麼要咬住琛兒不放?琛兒和這孩子的爸媽到底是什麼關係?”盧越擰著眉,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爸是琛兒以前的老板,前段時間兩個人走得挺近,可是已經分手了……”小青大叫:“才沒有!他們倆一起去北京,去珠海,還被人拍了照……”盧父吃驚,忽然想起一件舊事:“琛兒去珠海出差,是同她爸在一起?那麼琛兒和小峰分手,也是為了她爸?”盧越煩惱不已:“爸,你彆聽這臭丫頭瞎說,妹妹真地和她爸分手了。”“沒有!”小青還在不屈不撓地哭鬨:“他們今天還見了麵,要不是他們,我媽怎麼會死?就是他倆合夥害死我媽的,是盧琛兒殺死我媽的!她為了嫁給我爸,嫌我媽礙眼,就殺了我媽!她就是凶手……”盧母早已被這一個接一個的打擊驚得頭昏目眩,隻是呆呆地一個勁兒問:“越兒,這是真的嗎?這些都是真的嗎?怎麼我這當媽的,一點風兒都不知道?”盧越大怒,揚起手來:“臭丫頭,你再亂說話,小心我揍你!”盧母趕緊攔住:“算了,她也夠可憐的,你彆再罵她了,還是趕緊把她送回家吧。”小青嚇得哭起來:“不!我不走!我不要回家!”整個人縮成一團,緊緊握著沙發柄,眼中寫滿驚恐。盧越歎一口氣,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哪有不怕鬼的,家裡剛剛吊死了人,讓她一個人呆在凶屋裡的確也是太殘忍了。他無奈地看看小青,恫嚇說:“好,你不回家也行,但是不許再亂說話。不然,我馬上把你扔出去!”3盧琛兒的口供與鐘楚博完全吻合。照片上華表的時間大約為中午11點35分。而從醫院到海灘公園,以車程計算大約在25分鐘左右,如果稍微塞一塞車,那麼11點離開醫院,到達海灘公園華表下的時間在11點35分十分合理。而從海濱公園到鐘家,則至少需時45分鐘,故而,鐘楚博可謂完全沒有做案時間。因為據法醫鑒定,許弄琴的死亡時間約在11點到12點之間。而鐘楚博既不可能在11點到11點半之間殺死妻子(因為有無數證人證明11點整他出現在醫院,而醫院到海濱公園時間剛好是半小時),亦不可能在11點半照完相後回家殺死妻子(因為自海濱公園到鐘家車程需要45分鐘,12點之前鐘楚博不可能趕回家裡)。人證物證俱在,犯罪嫌疑人鐘楚博和盧琛兒無罪開釋。但是琛兒的心並不輕鬆。許弄琴死了,這事實像一道陰霾遮蔽在她心的上空,令她窒息。警局門口,盧越和小青等在那裡。一見琛兒,小青立刻又激動起來,撲上去狂喊著:“你殺了我媽!你這個害人精!凶手!是你逼死了我媽!”一邊扭住旁邊的警務人員,“你們抓她啊!你們為什麼要放她出來?她是凶手!就是她殺了我媽!她是凶手!”盧越怒喝:“鐘小青,不許胡說!”鐘楚博揚起手就要打下去,琛兒猛衝上前緊緊抱住他胳膊:“不要!不要打她!她沒有錯!是我!是我錯!我是凶手!我是罪人!是我錯!”她哭得聲嘶力竭,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盧越和鐘楚博同時搶上扶起,琛兒卻一甩手掙脫鐘楚博的胳膊,心灰地搖頭:“不,她沒有胡說,是我錯,我是凶手,我是凶手……”盧越震驚,愕然地看著妹妹,一夜不見,琛兒憔悴不堪,宛如一朵盛開的花忽然凋萎,竟有了暮春的況味。他心頭忽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許,今生今世,妹妹都將生活在許弄琴的陰影裡,從此失去以往純真甜美的笑容了。鐘楚博痛心地望著琛兒,啞聲叫:“小鹿!”琛兒冷冷地看著他,眼中一片荒涼。那荒涼令鐘楚博心頭感到一陣難言的寒意,下麵的話便再說不出口。琛兒回頭,軟弱地望著盧越:“哥哥,帶我回家吧。”摩托車風馳電掣,盧越隻覺得妹妹摟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似乎在向自己求取某種力量。他憋了滿腹的話想對妹妹說,可是琛兒一回到家,即把自己關進臥室裡,任誰敲門也不肯開。盧越在外麵苦苦勸著:“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大家都很遺憾,誰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意外。可這是意外,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何必自苦?”琛兒隻是一言不發,亦不肯開門。許弄琴死了。她的愛情與自信也隨之死去了。而凶手,是她自己。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終因我而死。鐘小青沒有說錯,是她殺了許弄琴。是她與鐘楚博同赴珠海逼得她發病,又是她與鐘楚博相會被蟈蟈偷拍照片導致了那場車禍,更是因為她甫出院即與鐘楚博藕斷絲連,才令許弄琴徹底絕望,終於步上姐姐許弄簫的老路,仰藥自儘,而且是雙料自殺。許弄琴的死,她難辭其咎,罪無可恕!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這是多麼醜惡的一張臉哦,居然染上了彆人的血,你怎麼還有臉活下去?”鏡子被摔破了,那破碎聲響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盧家父母急得在門外又拍又叫又哭又勸,隻差沒有一夜白頭,盧越抓著自己的頭發在客廳裡團團轉,不知道怎樣才可以開解妹妹。終於,他想到了一個人——紀天池。在這種時候,也許隻有天池還能勸得動琛兒吧?自那日賭氣離開醫院,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同天池冷戰幾天,再不會主動送上門去自討沒趣的,可是如今為了妹妹,再也顧不得許多,隻得親自到醫院把天池接了來,三言兩語說明整個變故始末。天池大驚,立刻趕到盧家,隻靜靜對著房裡說了一句:“琛兒,你不開門,我就一直站在這兒不走。”天池重傷未愈,站上一晚可不是玩的。這一句強過一百句,琛兒立刻便開了門。盧母鬆了一口氣,趕緊搶進門去,摟住女兒心肝寶貝地哭起來:“琛兒,你想開點,千萬不要怨自己,警察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這是意外,和你沒關係,你千萬不要聽鐘小青那丫頭胡說,不要把罪名往自己頭上扣呀。”琛兒隻是悲哀地看著父母,軟弱地央求:“爸,媽,能讓我靜一會兒嗎?”眼神哀絕,令盧家兩老忍不住心頭一顫,女兒長到二十多歲,還從不曾如此悲傷絕望過。她的表情,她的表情就好像對這世上的一切都放棄了似的,再也沒有留戀信任。盧越也勸:“爸,媽,就讓妹妹休息一下吧,有天池陪她,你們放心好了,累了一天,你們也要保重自己。”盧母更加歎息。這場變故,兒子女兒都仿佛變了一個人,說話一本正經,同自己忽然就隔膜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們的世界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操縱主宰的了,甚至不容參預。現如今,孩子事事瞞住父母,卻對朋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已經不新鮮,可是隔膜到女兒成了殺人嫌疑犯,父母還一頭霧水理不清就未免離譜。這一刻,盧家兩老的心頭忽然感到無比蒼涼,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地意識到一個詞:“老伴”。掙紮半生,眠乾睡濕地把孩子拉扯大,可是他們總會離自己而去,唯一能夠陪在身邊一起到老的,也不過是老伴罷了。他們對視一眼,搖搖頭不再說話,彼此攙扶著慢慢回房去了。天池坐在琛兒床前,並不安慰詢問,隻是取過梳子,一下一下地替她理起頭發來。琛兒在警局被拘審24小時,頭發上膩起一層油皮,纏結不清,正如煩惱叢生。天池僵著一隻不甚靈便的手替她打水梳洗,又在她兩側太陽穴輕輕按摩。琛兒覺得舒服,哭泣、傷心、恐懼、內疚都是十分耗神的事,24小時不眠不休,她早已倦極,此時心裡一寬,竟然憩著。天池出來,輕聲告訴盧越:“她睡了,不要打擾她。”盧母立刻紅了眼圈:“天池,謝謝你,琛兒這孩子,有啥心事也不跟媽說,倒是肯跟朋友講。”言下十分悵然。天池歎息:“她也沒跟我說什麼,很安靜,這會兒大概已經睡沉了。”4可是琛兒睡得並不好。她病了。總是昏睡,總是高燒,總是亂夢。許弄琴披發吐舌的死狀刻骨銘心。她說過,她死了也不會放過琛兒。隻怕以後琛兒都將永遠活在噩夢中,再不會有一夜好眠了!夢裡夜夜都在同許弄琴談判,哭著喊:“不是我,我沒有殺人,彆找我!”停一下,卻又是:“是!是我錯,我是凶手,你殺了我報仇吧!”喊得一家人心裡涼浸浸的。盧母一夜裡也不知起了多少回,又流了多少淚,卻隻是看著女兒把自己困在內疚與痛悔裡束手無策。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死亡陰影一天天逼近,仿佛懸在頭上的一柄利劍,隨時都將破空而來呼嘯斬九九藏書網下。可就是不知什麼時候真正斬下。索性揮劍去處人頭落地,倒也痛快。那個凶手的概念在腦中盤桓不去,琛兒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代替許弄琴,成為第二個為了鐘楚博而瘋的失心女人。不,也許是第三個,當許弄簫決定服藥自儘的一刻,她的心也必已經碾碎成塵了吧?鐘楚博在這期間來過一兩次電話,被盧父嚴辭拒絕後也就銷聲匿跡。離開警局後,琛兒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想再見他。倒是許峰,在國外聽到消息,急得便要即刻趕回。但是琛兒不許,凜然回信:我怕煩,不想任何人打擾我。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回來,我們麵也不要見,朋友也不要做。許峰隻得一天一封EMAIL:“琛兒,不要把自己當成罪人,罪惡與你無關,何必苛己太過?”“一個聰明的人應該懂得選擇忘記,自苦於事無補,徒然令愛你的人痛苦,何必?”“下雨了,讓我想起你,最喜歡在雨天穿玻璃絲透明雨衣在雨中跳舞,像個仙子。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那般無憂起舞?”“聽到一首英文老歌,叫做《Before the tears dropping》,譯成中文就是《流下眼淚前》,歌詞極美,令人心碎,改日寄磁帶給你,望你快樂。”言簡意駭,情辭懇切。琛兒忍不住流了淚,心想:為什麼當初愛的不是許峰?如果那樣,可以省卻多少煩惱?那首歌後來她終於聽到了,大意是你如果愛上彆人,那麼我祝福你們快樂美滿;但是如果你並不開心,我則等待你,願與你在流下眼淚前再相見。琛兒聽著,再次流下淚來。天池這時候也已經出院,一隻胳膊仍然不甚利索,抱著一條剛滿月的小叭兒狗來看琛兒,同時帶來了吳舟的消息:“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請我做伴娘。”琛兒一震,抬起頭,悲哀地望住天池。天池低語:“琛兒,為什麼我們兩個,都要愛上自己得不到的人?”姐妹倆抱頭痛哭,以對方的眼淚洗去自己的哀傷。那條新的小狗,仍然被琛兒取名叫“波波”。因為波波的緣故,琛兒恢複許多生氣,每天一起床即帶著它到處溜,走在陽光下,心情總算舒展許多。盧越對著天池作揖:“還是你有辦法。”天池隻是凝眉:“可是真正傷愈,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盧越又問:“吳舟的婚禮,你做伴娘,可知道伴郎是誰?”“不知道,你關心這個做什麼?”“不是有個女作家說:在婚禮上,新郎新娘是雪白熒屏上打出的‘完’字,伴郎伴娘才是新片預告,真正的主角金童玉女?”天池微笑:“那是張愛玲的話。”那次小小齟齬之後,兩人因為琛兒的關係恢複友誼,都有種失而複得的珍惜,彼此客氣許多。可是下文,卻仍然是,既不肯團圓,也不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