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次謀殺(1 / 1)

儘頭 倪匡 3480 字 16天前

我大約隻等了十分鐘,那經理便走了回來,在他身後,跟著五個穿花衣服的年輕人。我本來就料定,這種樂隊的組成者,年紀一定不會大,所以我看到進來的是五個年輕人,我也並不感到多大的意外。而且,我也根本不想真在這裡獲得甚麼線索,我認為這個樂隊叫著“時間會所”,和我要尋找的“時間會所”,隻不過是一種名稱上的巧合而已。我瞪視著那五個年輕人,他們進來之後,懶懶散散地,或坐或立。那經理道:“就是他們了,先生!”他在“先生”兩字上,特彆加重語氣,那自然是表示對我的不滿。我也知道,在那樣的情形下,如果我態度好,甚麼也問不出來。所以我一開口,就立即沉聲喝道:“站起來。”有兩個人本來就站著,我的呼喝對他們不起作用,而原來三個坐著的,隻是用眼睛向我翻了翻。我再度喝道:“站起來!”一個坐著的發出一下長長的怪聲:“嗨,你以為你是甚麼,是大人物?”我一下子就衝到了他的身前,厲聲道:“我或者不是甚麼大人物,但是我叫你站起來,你就必須站起來!”我陡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花禮服,將他提了起來,同時,用力一掌,摑了下去。那一掌的力道著實不輕,那家夥的臉腫了,口角流血,他的雙腿也聽話了,他站得筆直!而且,那一掌,對於其他的兩個人,也起著連鎖作用,他們兩人像是屁股上裝著彈簧一樣,刷地站起,我冷笑了一聲:“你們的樂隊叫時間會所,這個名稱,是誰取的?”一個年紀較大的道:“是我。”我盯住了他一會,自袋中取出一塊銅牌來,道:“這塊銅牌,是你車上的標誌?”“是我的,”另一個人回答:“這本來是鑲在我車上的,但已被人偷去很久了。”“你們每一個人的車上,都有那樣的牌子?”“是!”他們都點著頭。“被偷去的隻是一塊?是你的?”我直指著那個年輕人的鼻子。“是啊,這種東西,人家要來一點用也沒有──”我不等他再講下去,便道:“你叫甚麼名字。”“法蘭基。”他回答。我厲聲道:“我是問你父母給你取的名字,除非你根本沒有父母!”那年輕人呆了一呆,才道:“我叫方根發。”我又道:“方根發,你和丁阿毛之間,有甚麼交易?”方根發的臉上,現出驚訝之極的神色來:“丁阿毛?那是誰,我從來也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你彆裝模作樣了,你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的大房車,對不對?”“對!”方根發回答,突然之間,他現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來,手一揮,手指相扣,發出“得”地一聲:“我明白了!”我忙道:“你明白了甚麼?”“有人不斷偷用我的車子,我的車子常常加了油,駛不到一兩天就沒有了,而且,哩數表也會無緣無故地增加,一定有人偷用我的車子!”我望了方根發半晌,方根發的話,倒可以相信。因為他們全是年輕人,而和丁阿毛接頭的是中年人。可是我如果相信了方根發的話,那麼,我追尋的線索又斷了。我來回踱著,突然間,我心中一亮,忙道:“你車子的這種情形多久?”“足有半年了!”我忙道:“聽著,這件事十分重要,你告訴我,通常你最長時間不用車子的時候,將車子放在甚麼地方?你當作完全不知道有那件事一樣,如果再有人來用你車子的話,我會捉住他!”方根發搖頭道:“我想你這個辦法行不通了,車子好幾天來都很正常!”我瞪大了眼,我以為我如果隱伏在方根發的車子四周,就可以有機會捉住那些人,但是我顯然想錯了,因為他們一定不會再繼續使用方根發的車子。我攤開了雙手,揮了一揮,這是一種最無可奈何的表示,因為我的一切追尋的線索,全部斷了,甚麼也沒有剩下,我不知道該如何進行才好!我將那塊銅牌留在辦公桌上,向外走去,在門口,我略停了一停:“對不起!”然後,我向前直走了出去,我推開了門,煙霧又向我襲來,外麵仍然一樣混亂,而且,幾乎是一點燈光也沒有了,音樂仍在繼續著,我好幾次,腳踏下去,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地上打滾的人身上。我終於走出了那家夜總會,我走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我走過對街,呆立著不動。我該怎麼辦呢?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雖然我不是一個肯隨便表示沒有辦法的人,但到了真正沒有辦法的時候,卻也非如此不可。雖然我明知章達的死,是一個極其巧妙的安排,是一項真正的謀殺。但是和這件事唯一有關的人丁阿毛死了!我發現了那種神秘力量,也感到了那股力量的威脅,但是我卻根本捉摸不到那種神秘力量的一絲一毫,這真令人痛苦莫名!我來到了車子旁邊,我的動作,都好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因為我實在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我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過了好久,我才發動了車子。而當我在發動了車子之後,我心中陡地一動,我想到章達和李遜兩人,都先後遭到了不幸(李遜隻是失蹤,但是我假定他也遭了不幸。)他們兩人遭了不幸,自然是因為他們發現了那種“神秘力量”,而且在他們的學術研究報告之中,確切地提出了這種力量存在的證據!現在,我也知道有這種力量的存在,我是不是也會遭到危險呢?我絕不怕遭到危險,而是急切地希望危險降臨到我的頭上來!因為,我現在沒有絲毫線索去找“他們”,那我就隻有希望“他們”來找我!而我要達到這一目的,我必須到處去宣揚,去告訴彆人,有那種“神秘力量”的存在。最後,自然是能夠說服警方,使他們來展開調查。我一想到這一點,精神為之一振。可是,那卻隻是幾秒鐘之內的事,接著,我便又歎了一口氣,警方怎麼可能相信我的話?在警方的一切紀錄之中,丁阿毛隻和我發生關係,是我兩次將丁阿毛送警察局,丁阿毛奪槍而逃,要找的是我,章達因此死於意外。雖然連日來我調查所得,已可以確切證明丁阿毛蓄意謀殺章達,但是我卻沒有證據。我又歎了幾聲,突然踏下油門,車子以相當高的速度,向前衝了出去,我的駕駛術,一向十分高超,甚至可以作危險駕駛的表演。但這時,當我的車子才一駛向前時,一輛十噸的大卡車,卻突然自路旁轉出,向我撞來!當那輛大卡車突然之間,向我撞來之際,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將一輛大卡車駕駛得如此靈活,向我撞來的,不像是一輛大卡車,而像是一輛跑車!大卡車來得如此之快,一點閃避的機會都沒有!我在突然之間,將車子勉力向右扭去,但也就在那一刹間,我已感到那輛大卡車像是一大團烏雲一樣,向我壓下來。那隻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事,在那麼短時間內,我隻來得及將身子縮了起來,那樣至少我可以免被我的駕駛盤,撞穿我的胸部。然後,便是一下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那一下巨響之後,我根本無法形容出又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隻覺得我的耳際,像是有無數的針在刺進來,而那些針在刺進了我的雙耳之後,又開始膨脹,於是,我的腦袋爆裂了。我真有腦袋爆裂了的感覺,我的身子好像在翻滾。那種翻滾,並不單是我的身子的翻滾,而是我身內的一切,每一部份,每一個細胞,每一組內臟,每一根骨頭,都在翻滾,都在離開它們原來的位置。然後,又是一聲巨響,一切都靜止了。當一切都靜止之後,我體內的那種翻滾,仍然沒有停止,奇怪的是,我的聽覺變得十分敏銳,我聽得大卡車引擎的“胡胡”聲,也聽得有人在道:“他完了?”另外有一個人應道:“當然完了!”接著,又是大卡車的“胡胡”聲,我勉力想睜開眼來,想看看那兩個在發出如此毫無血性的對話的是甚麼人,但是我的眼前,隻是一片雜亂的紅色和綠色,隻是紅色和綠色的交替,沒有彆的。接著,一切都靜止了,沒有顏色,沒有聲音,隻有我的心中在想:我完了。我也隻不過想了一次,就喪失了知覺。我不知道我的全身又有了極度的刺痛之感時,距離那樁謀殺已有多久。我感到了刺痛,同時也聽得一個人在道:“我們會儘最大的努力來挽救你的丈夫,你應該堅強些,我們必須告訴你,他傷得極重,但好在主要的骨骼沒有折斷,我們希望他會複原。”雖然我的身子一動也不動,但是我的神智倒十分清醒,我知道那一番話,一定是醫生對白素說的,我期待著白素的哭聲。但是我並沒有聽到白素的哭聲,我隻聽得白素用一種十分沉緩的聲音道:“我知道,醫生。”我想大聲告訴白素,我已經醒來了,我已經可以聽到她的聲音,但是我用儘氣力,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除聽覺之外,隻有痛的感覺,一點氣力也沒有,隻好在心中歎著氣。在醒了之後不多久,又昏過去,接下來,我又不知過了多久,隻是清醒了又昏迷,昏迷了又醒。當我最清醒的時候。我也無法動我的身子,根本一動都不能動。我隻感到,我似乎一直在被人推來推去,我的心中起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念頭,為甚麼不能讓我靜一靜呢?我需要靜靜地躺著,不要老是被推來推去,我討厭老是被人家推來推去!但是,我無法表達我的意見。終於,在一次,我又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之際,我感到了略有不同,那便是,當我能夠聽到周圍的聲音之後,我的眼皮上,有了刺痛的感覺。我感到了那陣刺痛,我也可以感到,那陣刺痛,是由於光線的剌激,而那種刺激,似乎使我的眼皮,回複了活動能力。我用儘了氣力,想抬起眼皮來,我開始並不成功,我隻不過可以感到我的眼皮,正在發出一陣跳動而已,但是突然之間,我成功了!我睜開了雙眼!當我睜開了雙眼的一刹間,我甚麼也看不到,隻感到了一股強光,那股強光,逼得我非閉上眼睛不可,但是我卻不肯閉上眼睛,我剛才為了使雙眼睜開,所出的力道,不會比攀登一座高山更小,我怕我閉上眼之後,會沒有力量再睜開眼來。所以,我忍著強光的刺激,我依然睜大著眼!漸漸地,我可以看到東西了,我的眼睛已可以適應光線了,我看到在我的麵前,有著很多人。那是一個十分奇特的角度,在我的眼中看來,那些人全像是想向我撲上來一樣。但是我立即明白了,我是仰躺著,而那些人,則全站著,俯視著我。我不但看清了我身前的人,而且,我還開始眨著眼睛,我在眨動眼睛之後,看得更清楚,我看到一個十分美麗的少婦,正在淚流滿頰。當我才一看到那美麗少婦之際,我的確有一種陌生之感。但是,我立即認出來了,那是白素!但那真是白素麼?我的心中,不免有多少懷疑,因為她太瘦了,她雙眼深陷,我從來也未曾看到她那樣消瘦過!我和她分彆不應該太久,就算我曾昏迷,我曾昏迷過兩天、三天?她也不應該瘦成那樣!但是她又的的確確是白素,除了白素之外,沒有第二個女人,會有那種神韻。我突然起了一陣要講話的衝動,我要叫喚她,我用力掙紮著,終於,我的口張了開來,而自我的口中,也發出了聲音來。我恨我自己的聲音,何以如此微弱,但是我總算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而且,我想她也聽到了,我叫了她一聲,她立即向前衝來。兩個護士將她扶住。她仍然在流著淚,但是她在叫著:“他講話了,你們聽到了沒有?他講話了!”她一麵叫,一麵四麵看著,我看到四周圍所有的人都點著頭,有很多人應著她:“是的,他講話了!”那兩個護士終於扶不住她,她來到了病床前,伏了下來,我為了要低下眼來看她,才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自己之後,又大吃了一驚,這是我麼?這是我,還是一具木乃伊?為甚麼我的身上,要綁那麼多的繃帶?為甚麼我的雙腿上全是石膏?我不是已醒過來,已經沒有事了麼?我的身子還是一動也不能動,可是我的神智卻已十分清醒,我看到白素伏在床沿,她在不斷地流著淚,但是看她的神情,她卻又像是想笑。我掙紮著,又發出了一句話來:“我……昏迷了很久?”白素隻是點著頭,在床邊的一個醫生卻接口道:“是的,你昏迷了八十六天,我們以為你不會醒了,但你終於醒來了!”八十六天,我一定是聽錯了!但是,我剛才又的的確確聽到,是八十六天,我以為我至多不過昏迷了三五天,可是,我卻足足昏迷了近三個月之久,難怪白素消瘦得如此之甚!我閉上了眼睛,當我閉上了眼睛之後,我昏過去之前的事,就像是才發生在幾分鐘之前,那輛靈活得令人難以相信的大卡車,向我直撞過來。那是謀殺,是和對付章達一樣的謀殺!但我卻沒有死,我又醒轉來了,我對自己的身體有堅強的信心,我知道我的傷一定會漸漸好起來,一定會完全複原!但這時,我卻疲乏得可怕,我似乎是一個疲倦透頂的人一樣,我渴望睡覺。我聽得一個醫生道:“讓他好好地休息,他很快就會複原。”我又聽到白素道:“不,我要陪著他。”然後,我不知我自己是昏了過去,還是又睡著了。等到我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病房中的燈光很柔和,我的精神也不知好了多少。我不但可以連續講上幾分鐘話,而且還可以聽白素講述我動了十二次大手術的情形。在那三個月中,我動了十二次大手術。我之能夠不死,而且還有複原的可能,全是因為我當時躲避得好,是以我雖然折斷了很多骨頭,然而脊椎骨卻送未曾受損傷。所以我才能活下去,而在我的體內,已多了十八片不鏽鋼,這些不鏽鋼是用來接駁我折斷的骨頭的,醫生斷定我可以複原,白素一麵講,一麵流著淚,她又笑著,因為我終於沒有死!我並沒有將那是一件設計完善的謀殺一事講出來,因為在這三個月中,白素已經擔心夠了,沒有理由再去增加她的負擔。雖然,她的心中,也不免有著疑惑,因為我的駕駛術極其超卓,她不會不知道。所以我還著實費了一些心思,將當時不可避免,非撞車不可的情形,編了一個謊。我在醫院中又足足住了半年,才能走九*九*藏*書*網動,回到了家中療養,醫生勸我忘記我曾斷過許多骨頭一事,如果時時記得,那麼人的活力就會消失,他給我的忠告是:一切像以前一樣。是以,當我開始可以動的時候,我就適量地運動,日子好像過得很平靜。然而我明白,第一次謀殺失敗了,我沒有死,那麼,一定還會有第二次謀殺。第二次的謀殺甚麼時候來呢?能躲過他們第二次的謀殺嗎?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念著。對方如此神出鬼沒,我幾乎死在他們的手中,但是我根本連他們是甚麼人也不知道。我擔心的那一刻,終於來了。那是一個黃昏,我坐在陽台上,在享受著一杯美味的飲料,白素不在家,她已不必再那樣仔細地看護我了,我聽到門鈴聲,老蔡在樓下扯直了喉嚨叫道:“有人來找你,衛先生!”我站起身,走下樓梯,我看到在客廳中,已坐著兩個陌生人。我很難說出當時究竟是甚麼感覺,但我一看到那兩個人,我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那兩個陌生人,給我以極不舒服之感。我也難以形容得出我的感覺究竟如何,但是我想,當一頭貓兒,看到了一隻不懷好意的大狼狗,貓的感覺就一定和我的感覺一樣,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我走下了樓梯,那兩個人向我望了一眼。我呆了一呆,才道:“兩位是──”兩個人中的一個笑了一下:“衛先生,你不認識我們?”我未曾見過這兩個人,但是他們卻那樣問我,這令得我的心中,陡地一動,我立即裝出行動十分遲鈍的樣子,拍著額角:“對不起,我撞車受了傷,對受傷以前的事,記不得了,我甚至記不起我是怎麼受傷的,兩位請稍等一等!”那人道:“做甚麼?”我道:“為了幫助我的記憶,將我以前熟悉的朋友的照片,全都貼在一本簿子上,我想,我去翻一翻那本簿子,就可以知道兩位是甚麼人。”那兩人互望了一眼,接著,一起站起身來,一個道:“不必了,衛先生,我們以前隻不過見你一兩次,你不會有我們的照片的。”我道:“那麼兩位來,是為了──”那兩人道:“是為了一件過去的事,衛先生,你可還記得章達?”我的心中陡地一動,章達時時刻刻,都在我的記憶之中,但是我卻皺起了眉:“不,我記不起這個名字來,章達?他和我有甚麼關係?”那兩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又問道:“那麼,丁阿毛呢?”我仍然搖著頭:“也不記得了,丁阿毛,這個名字我很陌生,請你們等一等,我將那本照片簿取下來,或者我可以找到他們的照片。”我一再表示我有那樣的一本“照片簿”,其實,我根本沒有,隻不過我那樣強調,就可以使對方真的認為我的記憶力大半消失!那時,我臉上的神情一片茫然,十足是一個智力衰退的人,但是我的心中,卻著實緊張得很。這兩個人,先問起了章達,後又問起了丁阿毛,而我又從來也未曾見過他們,是以我可以肯定,他們是和那個我一直在追尋,但是又毫無頭緒的神秘力量有關係!這兩個人說不定就是當日曾和丁阿毛接頭過的,也說不定就是駕車將我撞傷的人!我的心中除了緊張之外,同時也在欣慶我的急智。那兩個人來到我這裡,看他們的情形,像是來進行第二次謀殺。然而,我現在的情形,可能使他們改變主意。因為我看到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站了起來:“衛先生,你很幸運,再見了。”我裝出愕然的神情來:“你們為甚麼不再坐一會?兩位究竟是為甚麼事而來的?噢,我想起來了,請等一等,我想起來了!”那兩人已在向門外走去,可是一聽得我那樣說,又一起站定,轉過身來。他們一齊問我,道:“你想到了甚麼?”“我想起了章達這個名字,他好像有點東西留在我這裡,你們是他的朋友,可是來取回他的東西?”那兩個人又互望了一眼,像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事,不知該如何決定才好。但是他們並沒有猶豫了多久,終於有了決定。他們道:“好,請你取來。”我連忙轉身,走上樓梯,我一到了樓上,動作立時變得靈活起來,我先到了書房,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超小型的無線電波示蹤儀來。那示蹤儀隻有一枚黃豆大小,附著在任何的衣服之上,而它裡麵的小型水銀電池,可以使這個示蹤儀發出無線電披,我可以在一個接收儀的螢光屏上,找出那個示蹤儀的所在地點。我然後,才提出了章達留下的那口箱子,又裝出遲遲緩緩的樣子,走了下來。當我將箱子交給其中一個人的時候,我伸手輕輕一彈,那示蹤儀已附著在那人的衣領之後了。那人提著箱子,向我揮著手,我看到他們登上了一輛奶白色的汽車,一直等他們的車子駛遠了,我才又奔上了書房。我幾乎是衝進書房的,我立時自抽屜中取出了接收儀,按下了掣,在對角線四寸半的螢光屏上,我立即看到了一個亮綠點。追蹤的距離隻有八百公尺,是以我的行動必須快,等到那亮綠點離開了螢光屏之後,我便再也難以找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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