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她睡著的床,上麵留著她短短的發,細致柔軟,他捏在手心裡,還可以想象著,手指在她的發絲裡暢遊的美麗。……然而他必須放開她,那是一個沒有回頭的選擇。她咬著牙,淚水已經慢慢爬上了眼眸。他怎麼可以這樣自私自利自以為是,什麼都是他做主,她隻能聽著他的吩咐。她拿起了衣服,帶著對他所有的怨恨,向外跑去。*他的彆墅外,她毫不猶豫的敲門,幾聲以後,有人出來,看見是她,先是一愣,然後對她恭敬的低頭,說,“對不起,現在陸先生不在。”她點頭,“好,那我在這裡等,告訴他,我會等……等到他願意見我。”那人為難了一下,但還是關上了門。她便站在路邊,看著那扇關著的門,當真默默的等了起來。月嬋娟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默默的閃著銀色的光,傾斜在她腳下,春日的夜,彌漫著淡淡夜來香的清香,她站在那裡,看著前方,那一扇門遲遲沒有再打開,她等的心終於碎裂,慢慢的苦笑一聲,這個狠心的男人,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默默的轉身,不經意間,眼角已經有淚水流下來,不是為了他的狠心,隻是緬懷,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因為對他有著感情,所以那些傷痛,才那麼敏感……就在這時,身後的門,砰然洞開。回過身去,恍然間,落入一雙澄澈的清眸,她甚至無可自拔,便陷進那一潭憂鬱,那種隱約哀傷,絲絲縷縷,纏繞著她,漸纏漸緊。她停在那裡,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擱著兩米遠的距離,卻仿佛隔著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他看著她,隔著月光,幽潭般的深瞳,滲透著點點淒愴,幽幽點點的望著她。她嘴角動了動,終於低下頭,擦掉眼角的淚,時至今日,仍舊不願讓他看見她的一點點軟弱。她咬著唇,帶著質問的目光,看著他,“你憑什麼好像個主人一樣,隨意的進入我家,還帶走我的東西。”他看著一邊,完美的側臉,帶著憂鬱的弧線,“那本就是我送給你的,現在,不過是收回了而已。”她冷笑,“既然是你送給我的,就是我的了,屬於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隨意拿走?”他終於緩緩轉過頭來,“還留著乾什麼?你不是一直很堅強獨立,人家道歉送給你的價值幾十萬的項鏈都可以隨便送給彆人,這個,沒什麼吧。”她抿著嘴,看著他,“你對我……真是關注的有些過分啊。”他頓了頓,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漣漪。他隻是想在她不在的時候,再去親眼看看她的生活,還有三天,就要徹底的忘記過去,他對自己說,娶了蘇惠後,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他隻是想讓她過的更好而已,看到她好,他就會安心的去結婚。然而竟然看見她床頭的台燈上,掛著這個。看著這個鏈子,他心裡一動,她將這個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原本以為,這個狠心的女人,連離婚,都跟他分的那麼清楚,笑著轉身,不帶一絲猶豫,卻原來,她也不過是故作堅強……他當時便帶走了這個鏈子,既然已經再也回不去,那麼,就不要讓過去留下一點點痕跡吧?他說,“隻是想知道事情的後續,畢竟……跟我有些關係。”她瞪著他,“那麼,給我的朋友交手術費,是為了要知道什麼?知道中國醫療未來的程度嗎?幫我趕走了我的房客,是因為,不想讓那人將你買下的房子弄糟嗎?讓你的兄弟買下了餐廳,幫我解圍,是因為覺得大公司開膩味了,想要弄個小餐廳玩玩嘛,讓我考試,是因為,想為國家培養人才嗎?說吧,你還有多少理由?”他滯在那裡,她都知道了,她竟然都知道了……他轉過頭去,淡淡的說,“我隻是想讓你過的好……”她臉上染著淡淡的紅暈,那是因為生氣,她看著他,“一麵跟彆的女人結婚,一麵希望我過的好,陸東寧……你喜歡我嗎?”他抬起頭,月光下,她臉上淡淡的紅暈那麼美麗,一雙明星般的眼眸,在巴掌大的一張臉上,熠熠生光。他說,“顧敏敏……”她向前走來,鄙視著他,“是不是,因為你愛上了我,所以,才會這樣?”他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的質問,向後退去。她看著他那一臉悵然恐懼,卻突然笑了起來,停在那裡,看著他,“你這麼害怕乾什麼……不就是我也喜歡你,隻是喜歡而已……”她的聲音慢慢收小,似乎歎息了一聲,再抬起頭來,她笑著,眼中卻含著淚水,“隻是喜歡,不會妨礙你結婚,不會妨礙你跟你的女人在一起,什麼都都不會妨礙,你怕什麼呢……”悠長的夜空在遠處墨染一般的越來越黑,月光淡淡,流淌著的水流一般,靜謐的春夜,散發著誘人的味道,他與她對視,眼中似乎帶著洶湧的感歎,手在身側慢慢握緊,他對自己說……不可以……她看著他,突然,惆悵的一笑,帶著苦澀的味道,慢慢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好吧……祝你新婚愉快……我……先走了。”她默默的轉身,不敢看他的眼睛。轉過身的一刹那,便大步向前邁去,仿佛想將過去,都丟在身後,永遠的拋棄,讓風聲在耳邊徘徊,將所有的煩憂,一夕之間吹散,這樣,她便再也不會想起來。那背影決然,他突然有種感覺,她這一離去,一定,再也不會回頭……猛然走上前去,他拉住了她的手。她愣怔,來不及回頭,他便拉著她,一直向前走去。乘著夜色,也不知要走向哪裡,他就是大步的拉著她,一路向前,絕不回頭。從大步的走,到最後,竟然小跑起來,她被他拉著,看著他被風吹起的頭發,看著他微醺般的眼眸。人生總有一次瘋狂,不計後果,不想未來,隻在當下。他拉著她,一直從光明走向黑暗,她說,“喂……去哪?”他不說話,回過頭,一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吻上了她的唇,如此纏綿悱惻的深吻,將她所有的思緒,也慢慢擱淺,再也想不起什麼,隻是隨著他,越陷越深。那冰涼的唇瓣,帶著微微的顫抖,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心口,沒關係,不說就不說吧,去哪裡,又有什麼關係呢?兩具身體,在悠然的月光下,靠的越來越近,慢慢的,在地上投下粉墨般的剪影,一切都那麼美好,誰願意打擾?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緩緩放開了她,卻又不舍得真的放開,在她的鼻尖上,額頭上,依次留下一吻,他接著拉著她,向前走。她終於還是問了一句,“去哪裡?”他回頭看她,“你想去哪?”她歪著頭,挑釁般的看著他,“我說去哪裡,你都敢去?”他點頭,深深的望著她,眼中帶著讓人沉醉的溫柔。看見公車停下,也沒看是哪一路,便拉著他上了車,他似乎第一次坐公車,十分不習慣,最後一班公車,沒有幾個人,他們坐在最後,在昏黃溫暖的燈下,他繼續親吻她。一直坐到了最後一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最後一站,正好是火車站。她帶著他,在司機鄙夷的目光下下車。然後在售票口,看到哪一班車,就買下了哪一班,直接跳上了火車,長途車,人很多,他拉著她,眼中有猶豫,“坐這個嗎?”她側著頭,“怎麼,現在下去,還不晚。”他的手卻抓的更緊了,這一次,就瘋到底吧。帶著他上了車,按照號碼找到位子,兩個人竟然沒在一起,倒是挨在一起的號碼,可是竟然中間隔著一個過道,真可以說是有緣無份。她淒慘的看著他,他拉著她的手,不願放開。她於是對身邊的人說,“能不能換個座位,我們是一起的,想坐到一起。”可是右邊的大媽說,“哎呀,我在這裡正好可以靠窗呢。”那邊的就說,“我們也是一起的呢。”最後問了一圈,也沒人願意換。她更加哀怨,撅著嘴看著他。他大少爺脾氣上來,站起來,要發火。她卻按下了他,隔著過道,俯身在他耳邊說,“彆鬨事,沒關係,他們不讓位置,我們就惡心死他們,讓他們後悔去。”然後,在他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便捧住了他的臉,主動的親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