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仔細琢磨了一番,亦是覺得唐寧說的也有些道理,看了看他,問道:“你怎麼連這些也懂?”
如果連這些都不懂的話,他那些遍《少年包青天》和《大宋提刑官》就白看了,他以前還買過一本《洗冤集錄》,雖然隻是翻了幾頁,但還是記住了一些內容。
唐寧看著陳皇,笑道:“大人忘了,下官也是一名大夫。”
“你不說朕……,我倒還真忘了……”陳皇目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實在是因為他的身份太多,新科狀元,詩瘋子,翰林修撰,戶部主事,刑部主事……
這麼多身份也就罷了,他還乾一行專一行,科考連中三元,寫詩無人超越,在翰林院時是最博學的翰林,在戶部時能提出治貪新法,在刑部又對查案這麼精通……,這種情況下,誰還能想起來他除了這些身份之外,還是太醫丞的師叔……
聽了這些話,那胡姓富商早已涕泗橫流,癱倒在地,慟哭道:“大人,您要替小民做主,替小民的娘子做主啊!”
唐寧畢竟不是神探,詢問了胡府丫鬟下人的情況之後,也沒有得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隻能命刑部先備案查訪。
從胡府出來的時候,陳皇隨口說道:“你在戶部教給計史的那些妙法,方侍郎已經向朕提出推行的申請了,朕覺得此法對朝廷大有益處,已經準奏,若是方侍郎找你,你要協助他將此法推行下去。”
唐寧在心裡暗罵方哲這個無恥之徒,在戶部時利用了自己不說,現在他已經離開戶部了,居然還給他找事……
他心裡罵著方哲,臉上卻還得露出笑容,點頭道:“臣遵旨。”
陳皇沒有再回戶部,半路上就回了宮,趙嚶嚶也跟著他回去了,回去的時候,唐寧見她臉色有些發白,這小妞膽子這麼小,估計這次是幾天都吃不下飯了。
唐寧走回自己的值房,一名小吏走到許侍郎的值房門口,敲了敲門,走進去。
許侍郎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案子結了?”
“沒結……”那小吏看了他一眼,說道:“唐主事斷定那不是自殺案,而是他殺案,命刑部衙的人去調查了。”
“他殺案?”許侍郎重新抬起頭,問道:“他怎麼斷定的?”
那小吏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再次敘述了一遍。
許侍郎怔了怔,隨後便揮手道:“算了,那就讓刑部衙的人去查吧。”
一般來說,自殺案和他殺案的處理方法全然不同,前者隻需要在刑部備案之後,就可以留檔不管了,後者則要麻煩的多,這種案件十件中難破一件,刑部積壓了太多太多,再多一件也無妨……
他想到一件事情,說道:“上個月各地需要複核的案子,都送來了嗎?”
那小吏點了點頭,說道:“都送來了,隻是刑部衙還沒有審核。”
許侍郎看著他,說道:“那就先拿去刑部衙複核吧。”
唐寧坐在值房之中,本來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但早上才見過屍體,他雖然沒有像趙嚶嚶一樣被嚇的臉色發白,卻還是有些吃不下飯。
一名小吏將一大疊卷宗抱進來,說道:“大人,這是各地送來的案件卷宗,侍郎大人請您儘快審核。”
“放下吧。”反正也沒有什麼食欲,唐寧乾脆翻開一份卷宗看了起來。
朝廷對於人命還是很看重的,哪怕是犯了死刑的人犯,也要經過刑部審核,再由皇帝親自審核之後,才會下最終的判決。
而在刑部,這些卷宗至少也要經過刑部衙和刑部侍郎兩道關卡,隻要任何一人覺得案件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便會打回重審。
這些卷宗裡麵包括證人的證詞,仵作的驗屍報告,以及地方縣衙的記錄文書等。
十一份卷宗他一一看完,隻留了兩份,將其他九份堆疊在一起,叫來了那名小吏,說道:“這幾份打下去重審。”
那小吏看著他,詫異道:“這些……全都打下去重審?”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全都打下去。”
這些卷宗除了這兩份之外,其餘幾份,要麼是證據不足,要麼是屍檢報告有問題,若是其他的案件也罷,但這都是人命大案,他的手指動一動,就有一人活不過明年秋天,容不得有絲毫疏忽。
或許刑部的人不覺得,但作為六部之中,唯一一個直接掌握百姓生殺大權的部門,更是要謹慎的行使手中的權力。
那小吏看了看唐寧,點頭道:“屬下遵命。”
唐寧對於縣衙的審案流程其實已經十分熟悉了,深知如今各地官衙在查案上的缺陷在哪裡。
《洗冤集錄》上有這麼一句話,“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唐寧對這句話記憶比較深。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所有案件中,沒有比人命案子更重要的,命案探查時也沒有比查清初始案情更重要的事情,要查清初始案情,檢驗又是最重要的一環。
陳國可沒有《洗冤集錄》,仵作驗屍也處在一個很初級的階段,類似於今天早上的案情,放在任何一個地方縣衙,怕都會簡單的判定為自縊,這樣對於官府來說是足夠省事了,但民間卻多了大量的冤案,甚至會有不少無辜的人因此而死。
他雖然鹹魚了一點兒,屬於需要被人推著走的那種,但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是打算主動做點兒什麼。
《洗冤集錄》他當時沒有看完,主要是內容太過勁爆,看多了吃不下飯,現在雖然有些後悔,但也為時已晚,他隻能先將自己看過的內容寫出來。
限於當時條件和思想認識的局限,《洗冤集錄》中,也有一些不科學的地方,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小小的瑕疵,掩蓋不了此書的價值。
唐寧對於法醫的認識,僅限於在電視劇上看到的那些,可要著一本係統的法醫著作,這還遠遠不夠。
寫完了他看過的《洗冤集錄》內容,又零零散散的記了一些電視劇中看過的,他放下筆,招來一名小吏,吩咐道:“將京畿道各衙的仵作名單,給我抄錄一份。”
那小吏雖然不知唐寧要仵作名單乾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屬下馬上去辦。”
要論驗屍經驗,他自然是不能和這些仵作相比的,他們都是世代相傳,每個人可能都有些獨門秘技,將這些綜合彙總,再加以甄彆篩選,要比他一個人起到的作用大多了。
這是一件造福天下的大事,唐寧罕見的沒有偷懶,將看過的各種探案劇再回憶了一遍,這是很耗費心神的事情,需要補充大量的能量,但他這兩天實在是沒有什麼食欲,隻能強迫自己吃下去許多東西。
《施公奇案》看到一半,他去後廚偷了兩個饅頭,準備回去補完後一半,走進值房就看到趙蔓坐在他的位置上,見他進來,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最近又寫了什麼故事,居然不告訴我……”
她手中拿了一本薄冊,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唐寧有些詫異,趙嚶嚶還是有幾分膽氣的,那種重口味的內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他咬了一口饅頭,趙蔓抬頭看著他,臉色發白,看到他手中的饅頭時,麵色更白,捂著胸口,“嘔……”
唐寧近些天吃東西本就勉強,聽到她的聲音,頓覺胃中一陣翻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