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田園(1 / 1)

道門法則 八寶飯 1227 字 17天前

一間茅屋,一座老君神龕,一柱燃香。

一張木床,一盞土陶茶壺,一扇紙窗。

床上躺著的是趙然,身上蓋著縫了不知多少補丁的破棉被。

緩緩睜開眼睛,趙然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怔怔看著眼前屋子,出了會兒神,然後開始檢視自己。

氣海中的法力已經恢複如初,隻前胸後背都有些隱隱作疼,那是被廣真老和尚傷到的所在,隻是因為離火法神袍的庇護,而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如今眼見已經大好。

現在回想起來,當真凶險,若是再延遲片刻,自己的氣海很可能會被廣真的無相水障直接打破。雖說有苦參果可以修補氣海,但能否恢複到原狀,能否保證境界不落,還真是個未知。

身上穿的是自己那身中衣,外麵平時穿的道衣常服被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邊,看上去應該是被漿洗過。

趙然心中一突,連忙查看儲物扳指,扳指還在,裡麵的所有東西都沒有遺失,盛放離火法神袍的羊脂玉匣靜靜的放在空間的一處角落。

打開玉匣,離火法神袍正躺在其中,隻是光芒慘淡,正在自行溫養之中。

趙然長出了一口氣,這離火法神袍可是華雲館鎮山三寶之一,若是損毀了,可真不知怎麼交差。

再將扳指中的那套陣盤取出,發現同樣有些問題,各枚子陣盤上光澤都極為暗淡,其中有三個隱隱可見裂縫,顯然是暫時用不成了,需要回去找嚴長老好好修複。

趙然在眉心處一抄,幾枚飛符落在掌中。

頭一個便是東方禮的飛符:回來,不要輕易涉險。

趙然默默無語,這是當時去往折耳山路上自己發給東方禮飛符時的回信,隻是不知為何此刻才看到。

接下來就是屠夫和沈財主的。

屠夫問:趙致然,你逃出去了嗎?

沈財主問:趙致然,我已和屠夫聯絡上了,你怎樣了?

看罷,趙然鬆了口氣,能逃出來就好啊,隻是不知常萬真怎麼樣了,自己又沒有他的飛符聯係方式,該當如何是好?

想了想,還是得問屠夫和沈財主,於是發符過去。片刻之後,兩人的回複就到了:常萬真死了。

趙然怔怔良久,再次發符:你們接下來怎麼打算?

兩人回複:“準備回家,我們剛從玉皇閣出來,回答了東方禮的詢問。這次死裡逃生,不打算再遊玩了,修為太低,遊玩起來不安全,回去先破個金丹法師再說。

趙然無奈一笑,這兩位,終於知道怕了。隻不過金丹是那麼好破的嗎?於是回複:祝二位早日破境!

然後又是東方禮的:你在哪裡?現在如何了?受傷沒有?想必東方禮已經接到消息了。

趙然歎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和東方禮說。

再往下,是二師兄餘致川的飛符,裡麵的內容可就太多了,華雲館各家流派發生的一些小事,他自己的評論,最近和誰聯係過,都在其中。

唯有一條消息引起了趙然的興趣——諸蒙又閉關了,要衝擊黃冠。

趙然掐著指頭盤算一番,諸蒙是嘉靖十四年進的華雲館,拜在七巧林梁法師門下,嘉靖十五年入道士境,嘉靖十八年底入羽士境,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說起來,兩年多的時間便羽士圓滿,比旁人至少快出一、兩年,還真是不負他資質絕佳的名頭啊。

自己入黃冠也剛剛一年,這就要被他追上了麼?

趙然下了床,將那身道衣常服穿好,推門而出,就見外麵一片春光明媚,陽光照耀下,是個以籬笆圍成的農家小院,自己所在的是靠東的廂房,正北還有間主屋,對麵正西則是間灶房。

院中散養著幾隻蘆花雞,正在咕咕咕咕低頭捉蟲。

院中無人,隔著半人高的籬笆牆,就見外麵是片三畝大小的稻田,田中剛下了秧苗。稻田旁邊流過一條淙淙小溪。四周全是連綿起伏的小山丘,鬱鬱蔥蔥,一派寧靜。

忽聽“咩咩”羊叫聲,就見一個老道手持長枝,趕著十多隻山羊正轉過山腳,望這邊過來。

這老道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樣子,滿臉皺紋,但行動之間卻很矯健。一身農夫的打扮,褲腳和袖腳全部挽起,拖著雙開了縫的草鞋。若非頭上頂著道髻,紮著逍遙巾,趙然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道人。

“小道長,你醒了?”放羊的老頭過來衝趙然打了個稽,於是趙然確認,這位當真是個道人,就是不知有沒有道牒,是不是入籍道士。不過看他又是種地、又是放羊,多半有點懸。

難道是個辭了道的火工居士?老道什麼身份,趙然不好多問,也不關心,於是稽首還禮:“你老慈悲!你老貴姓?”

老道嗬嗬一笑:“我姓風,你願意稱我風道長也行,叫風老頭也罷,都可以。”一邊說著,一邊將羊群趕進院子裡。

趙然問:“風前輩,想必是您救了我吧?不知此處是哪裡?”

風老道抄起個木桶,出門去溪邊提水,趙然連忙取過另外一個木桶,緊跟著過去幫忙。

“小道長已經躺了整整三天,老道我發現你的時候,正巧順著這條桃花溪飄過我家門口,就把勾上來了。此處是和川下遊,沿著溪水向北一百多裡,就是打箭爐,若是順溪水繼續向東,就是雅安。”

趙然忙道:“風前輩,我是騎著驢不慎落入江中的,你老有沒有看到我那頭驢?”

風老道搖頭:“沒見到,隻見你自己。”

連續提水將院子裡的大石缸加滿,風老道又說:“小道長這幾日水米未進,想必是餓得狠了,彆忙活了,你先進屋歇著,老道我給你弄點吃的去。”

風老道去院子裡柴扉下捉了隻肥雞,給趙然燉了一大鍋雞湯,又從桃花溪裡釣了兩條魚,再煮了碗野菜,盛上兩大碗米飯,當即在小院中擺了一桌,望著青山綠水,聽著雞鳴羊叫,美美的吃了個飽。

老道從腳邊折了根草莖,一邊剔牙一邊道:“小道長這是從哪裡來啊?”

趙然灌了一大碗野茶,咂摸咂摸嘴,滿足的揉了揉肚子:“這頓飯,真是香啊!小道是穀陽縣無極院的道士,姓趙,名致然。”

風老道點了點頭:“大老遠怎麼跑這裡來了?”

自己報了名號,這老道依然無動於衷,趙然心想多半是個早就辭道的,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道:“來雅安出趟公差,辦點事情。”

“小道長著急回去麼?”

“額……還好……老前輩有什麼事吩咐?”

風老道指了指溪水對麵一塊水田:“我那裡還有一畝多地沒插秧,小道長有沒有時間搭把手?”

眼看春耕將過,自是不能誤了農時,於是趙然操起老本行,挽起褲腳便下了田。他雖有道術在身,但此刻不知怎麼的,壓根兒興不起使用道術的念頭,反而一板一眼插起秧來。

兩個人一起乾活,黃昏之前便將秧苗插滿。看著田裡整齊的秧苗,趙然頓覺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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