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好,艾登嚇得差點原地起跳。這怎麼……說冒出來就冒出來了?
轉眼間,蘭繆爾已經走到震驚的國君與將軍麵前。
他穿著魔族最華美的衣裳,雋秀麵容上染著穠麗的赤色。蘭繆爾含笑抬起手臂,銀環叮當:“怎麼,不歡迎我嗎?”
“不不不——不是不是!”
艾登一個激靈,連忙緊緊握住蘭繆爾的手,“兄長回來,我當然開心!……”
話是這樣說著,他的視線還是忍不住飄到了後麵的昏耀身上。
格納德老將軍更加緊張,他昔年可是在戰場上敗在昏耀手下的,對其暴虐的力量記憶猶新。
縱使知道魔王已經與聖君有了非同一般的關係,但帶著皮革手套的右手,仍然不自覺地按住了腰間的劍鞘!
空氣明顯地緊繃起來。但蘭繆爾依然自若,他握著艾登的手,視線卻轉向身後。
“也不算初見了,都認識的……深淵之主,魔王昏耀,也是我今後共度餘生的伴侶。”
在艾登與格納德複雜而凝重的注視下,昏耀上前一步,神態意外地平和:“你弟弟?”
“對。”
昏耀挑眉:“也就是個小崽子。”
蘭繆爾:“不是小崽子,是小舅子。”
艾登:“…………兄長!!”
有些凝重的空氣瞬間破冰。
蘭繆爾笑起來,重新指著弟弟說:“不開玩笑了。這位是當今人類王國國君,艾登.弗裡德裡希,我的弟弟。”
“旁邊這位是格納德將軍,當年和你在戰場上交過手。”
昏耀咦了一聲:“你弟弟,和你不是一個姓?”
意外的是,蘭繆爾還沒有說話,反而是艾登低沉地插了一句:“兄長的姓氏‘布雷特’,是布雷特神殿覆滅前,曆任神子的固定姓氏。所以……”
昏耀挑眉。他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國君居然能主動跟自己搭話。
“嗯吭。”艾登清了清嗓子,“……既然兄長這麼說了,今日我不以人族國君的身份見你。”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渾身的彆扭,向魔王伸出右手。
昏耀漫不經心地撇了一眼,朝那隻手掌拍了一下:“知道了,小舅子。”
艾登:“……。”
不行,果然魔王這生物還是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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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前,艾登打死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他能和深淵的魔王如此和平地坐在一輛馬車上,而馬車駛往皇宮。
……不然呢?兄長難得回來一次,又是大婚的日子,總不能就這麼叫人露個臉就走了。
在艾登的強烈挽留之下,聖君與魔王決定去皇宮裡住個兩三天。
街上揚起很淡的塵土,商販推著裝滿瓜果的木車,一群小孩拿著奇形怪狀的玩意,歡笑著你追我趕。
格納德將軍好脾氣地坐在前麵駕著馬車,帶著
兩位貴客穿過沿途的城池。
昏耀對人間的物產很感興趣,但凡他問個什麼,蘭繆爾就要下車去買一份。車廂裡漸漸堆起了雜七雜八的東西,而艾登隨身的錢包隨之癟了下去。
“抱歉,()”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艾登臉色發青,他都是一國之君了,能是為了那幾l個錢嗎!他明明是酸兄長對魔王那麼寵——
那邊,昏耀半掀開車簾,難得地看得專注。
這一次,他終於能夠不帶敵意與仇恨地,重新看一看蘭繆爾的家鄉。
“喜歡嗎?”蘭繆爾低頭拆著一袋新買的蜂蜜糖,“或許再過幾l年,我們也可以堂堂正正牽著手走在這些街上。”
說完,他抬眸笑起來,給昏耀嘴裡塞了一顆:“嘗嘗,很甜的。”
艾登又痛苦起來:“。”
那什麼,要不我還是陪格納德去駕車吧……
蘭繆爾給他也塞一顆:“乖,你也有。”
……
那晚他們住在皇宮,當年服侍過聖君的騎士和侍女們都高興瘋了。蘭繆爾仍然對所有人溫柔以待,逐一打招呼過去,又道歉說來得匆忙,沒有給大家帶什麼禮物。
“神母在上,聖君陛下,您這身衣袍太好看了!”
“聖君陛下,魔族待您好嗎?……什麼,您說您成為魔王了!”
“結——結婚!?今今今天!?”
“噢,頭好暈,誰來扶我一把。”
這次,連昏耀也不得不和艾登一樣站在旁邊看著,空氣中似乎多出了一種微妙的醋味……
“咳,”昏耀努力裝出並不在意的樣子,指指被簇擁著的蘭繆爾,“這會持續多久?”
艾登麵無表情:“一般來說,一兩個小時。不過兄長那麼疼愛你,今天或許會更快些。”
“……”
就像當年王國傳唱的:“沒有人不愛神子蘭繆爾。”
聖君陛下愛所有人,所有人也愛聖君陛下,沒有比這更合理的事情了——所以沒辦法,一人一魔隻好半尷不尬地站在旁邊發呆。
但艾登突然沙啞開口。
“……魔王。”他說。
“他對你談過他的過去嗎?”
昏耀投過來一個眼神,艾登站在燈下,卻隻是凝望著蘭繆爾的身影。
“這樣的一個人,似乎理應被全世界所愛,對嗎?”
艾登用縹緲的腔調低低說道:“可是,你能想象他的另一種樣子嗎?與所有人背道而馳,被所有人辱罵唾棄的樣子?”
昏耀的心臟劇烈地跳了一下。
蘭繆爾對他談過過去嗎?當然,在那一程奔向終局的風雪中,聖君曾倚靠在他的懷裡輕聲細語。
隻不過,對於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掙紮與不公,蘭繆爾都將其濃縮為輕描淡寫的一兩句。
他隻能從那三言兩語中,竭力想象他的摯愛所遭受的一切。
() 艾登咬牙轉過身來,話語中帶了顫音。
“你能想象……當他還是一個被稱頌為神子的少年時,就獨自背負起兩百年前的罪孽,在痛苦中日益蒼白消瘦的樣子嗎?()”
“……?[()]?『來[]♀看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