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瓢潑大雨讓災難預警係統的反應遲鈍了些許,當洪水的警報響起,撫楊河大壩已經決堤,以勢如破竹的速度衝過了和中心基地的第一道防線萊城,模糊的衛星圖像傳回來的時候,整個萊城已經被洪水淹沒,高樓大廈儘數吞沒進了汪洋之中。

更加糟糕的是,撫楊河與聚星海和銀霜海都有交界彙總,現在撫楊河水量暴漲,大海也因為幾場大型地震而地勢波動,這場大雨打破了原本脆弱維係的平衡,等於是兩方海水彙集在河水中傾灌而來,才一發不可收拾。

根據數據統計,當洪水淹沒萊城的時候,等於是有三十五條撫楊河同時發大水的水量,而它們越彙集越多,等到中心基地的時候,這個數據也許還會翻倍。

中心基地抵擋不了這麼嚴重的洪災。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邢羽風就帶人前往外圍加固城牆,同時在多名進化者的助力下臨時挖河道引流,但時間太緊迫了,防禦尚在建設當中,第一波浪濤就已經到來。

這波水量不算大,防禦工事沒有被衝毀,給了人們反應的時間,但戴嘉實敏銳地意識到這樣不行,在前線建造防禦的同時,想要組織基地裡的人向北方撤離。

南方地勢低,北方有山,無論如何都能抵擋一段時間。

這個決議一經提出,許多人都不讚同,龍坤也有所顧慮:“現在到處都有水患,基地裡資源充足,地勢也不算低,一旦被圍還能比山上多支撐一段時間,而且我們的圍牆是進化者的特殊能力加固過的,洪水未必會衝垮它。”

“這個問題的確需要謹慎考慮,基地裡有將近三百萬人,即使是分批次撤離,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撤完的,而且現在不是和平年代了,這個消息一出,民眾會立刻陷入恐慌,到時候人引起的亂子,說不定要比洪水嚴重。”秋如憂心忡忡地說。

其他幾人也各執一詞,但都有些猶豫,不願意這麼快就做出轉移這種舉動。

“更重要的是,基地裡有著太多無法轉移的設施和資料,一旦決定放棄,人類沒有時間重新開始了。”龍坤沉痛地說,“地磁基地,冷凍艙基地,病毒胚胎基地,哪一個能轉移?如果決定撤離,勢必要分出兵力去控製秩序,這樣前線的防禦工事就會缺人,說不定本來能夠抵禦的洪水會侵入進來,這是個事關重大的抉擇,要三思啊。”

麵對這麼多人的反對,戴嘉實隻是沉聲說:“你們有幾個人切身參與過之前的抗洪搶險工作?這種級彆的洪水已經沒有防禦的必要了,因為任何防禦在它麵前都像是紙糊的,不會有任何作用。你們不要以為能抵擋得住第一波,就也能擋得住後麵的那個巨無霸,那完全不是一個體量!是,現在轉移民眾會造成恐慌,但是當後麵那波洪水到來的時候,人就已經來不及恐慌了。”

龍坤眉頭緊鎖,“但是資料和設施……齊聽寒那裡死了十多個人才換來現在的那座塔,殷九辭那裡最關鍵的數據也跑了一大半,冷凍艙第一台測試機才剛剛投入使用,這些難道都要放棄麼?”

“隻有人活著才有未來,哪怕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人類也不能死在今天。”戴嘉實堅決地說,“要麼轉移,要麼死!沒有第三種可能了。”

會議室裡的人一時都被他的堅決所撼動了,但還是沒人馬上附和這個動輒就會傷筋動骨的提議,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李慕玉站起身。

“我同意總司令的提議。”她聲音平和,擲地有聲,“如果第二波洪水真像數據勘測的那樣,以我們現有的防禦很可能抵抗不了,群眾轉移勢在必行,但是為了儘量把恐慌和混亂減到最小,有幾個關鍵的點還需要討論,比如資源和人力的分配,需要保持什麼程度的信息透明度,以及如果采取漸進式撤離,每一個步驟都要安排明白。在這場大災下我們不可能毫無損失,但是人命永遠是最優先的,要牢記這點才能展開行動。”

戴嘉實目光有些異樣地看向她,她沒有看自己的父親。

轉移的決定就這麼暫且敲定下來。

這場會議時寒黎和白元槐都沒有參加,他們和邢羽風一起去了前線,挺過了第一波衝擊。

岑錦樓也和他們一起,本來時寒黎是想把他留在基地裡,但他堅持要跟著時寒黎走,撒潑耍賴說他可以幫忙一定不搗亂,再加上他這些天表現得確實很乖巧,時寒黎就帶上了他,總歸一個四級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當聽到決定群眾轉移的時候他們正在齊膝高的水中跋涉著乾活,人人都被大雨澆得通透,嘈雜聲太大了,白元槐沒聽清時寒黎第一遍說話,大聲問:“時哥你說什麼?誰出櫃了?”

“基地裡出了新規,要把人撤離到北邊的蕪山,研究人員和軍人家屬在第一批轉移名單上。”時寒黎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噢,噢……”白元槐訕訕地抹了把臉,“這就要轉移群眾了嗎?轉移到蕪山?這山如其名,山上根本啥都沒有啊!”

“先轉移到高處,然後再做打算吧。”時寒黎收起通訊器,“這樣一來城裡肯定會亂,搬完這些我先回去。”

“這你回去還真比待在這裡更有威懾力,時哥。”白元槐看向不遠處把褲腿挽到膝蓋,同樣在吭哧吭哧乾活的岑錦樓,“要把他也帶回去嗎?”

岑錦樓扭頭,直勾勾地看著時寒黎:“你彆想把我丟下。”

“他跟我一起走。”時寒黎說。

這時邢羽風因為一直在大聲指揮而有些嘶啞的聲音傳過來:“醫生來了!三隊暫時撤離,把醫療車接過來!”

時寒黎向遠方望去,這種深度的水車子根本不可能開過來,但是車上的醫療設施不能動,隻能讓戰士們肉身去扛過來。

她向那邊走去,讓醫生早一點過來,之前受傷的戰士們就能多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見到醫療隊的人,時寒黎有些意外,領隊的居然是李鶴,在一旁緊張兮兮幫助扛東西的也是個認識的,正是之前去了豐城的秦栩。

也對,蕭晴都回來了,跟著蕭晴一起去支援的秦栩也該回來了。

在瓢潑的大雨中李鶴一眼就看到了時寒黎,兩人對視一眼,時寒黎接過了秦栩手中看起來就很重的儀器。

“等等這個不能……”秦栩一回頭看到時寒黎的臉,表情立馬變得驚喜,“時哥!你也在這裡!”

時寒黎嗯了一聲,秦栩說:“哥你小心點,這東西隻能保持這個角度,千萬不要歪了。”說完他就匆匆去了另一邊。

這個儀器大概有七十公斤,確實不是文弱書生能扛得起來的,更彆提還要保持固定的水平,不過對時寒黎來說很輕鬆,她還騰出另一隻手穩住了另一個戰士身上歪斜的貨物。

李鶴也淌水過來,不得不放大聲音:“這邊情況怎麼樣?”

“速度已經很快了,但還是不夠。”時寒黎和他一起往回走,“沒有換班,戰士們都要到極限了。”

“現在沒有時間休息了,他們的家人會優先轉移到山上,也算是給他們的保障。”這個天氣戴眼鏡就是一場災難,李鶴把眼鏡收了起來。

“殷九辭那邊怎麼樣?”時寒黎問。

之前殷九辭說需要閉關十天,但現在半個月都要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按部就班,不過殷九辭最近很奇怪。”李鶴說,“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實驗室裡一住就是半個月,從來沒見過他對什麼研究這麼上心。”

時寒黎:。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一定要讓殷九辭親自看著的重要數據要進行。

他們很快來到傷員區,時寒黎把儀器放在指定的位置,李鶴已經投入了工作,在離開之前,時寒黎說:“殷九辭曾經的確是你認識的那個樣子,我之前沒有反駁,是因為我認同你。”

李鶴動作一頓,驚愕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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