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黎扛著岑錦樓去把他的脖子纏了起來,在目的達成之前,他還不能死。
再去醫院的時候殷九辭不在,倩倩已經被轉入了病房,對三階進化者來說隻要保住了命,沒有斷手斷腳的話要恢複隻是時間門問題,倩倩那裡連監護人員都沒有,她安靜地躺在床上,時寒黎在岑錦樓的時候過來看了一眼,倩倩突然睜開眼睛,發現了她。
看倩倩要強行坐起身子,時寒黎推門進來,把她按了回去。
倩倩吃痛地皺了下眉,窗外大雨傾盆,病房裡沒有開燈,從走廊裡滲進來的燈光有一縷照在她的臉上,麵容越加慘白。
她看向出黑漆漆的窗外,一道巨大的閃電劈落下來,伴隨著轟隆的雷聲。
“又下雨了啊。”
“嗯。”時寒黎簡單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手術的線縫得很漂亮,在進化者體質的加成下,愈合後可能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倩倩輕輕撫上自己肚子上的繃帶,“是殷九辭幫我縫合的麼?”
“應該是。”
“這麼長時間門不見,他變了很多。”倩倩說,“他戴著口罩和手套,看起來真的像個救死扶傷的大夫了。”
看來當初殷九辭在地下城裡搞事,給原住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他救了很多人。”時寒黎說,“柯語凡和魯子昂她們已經去實驗區了。”
“我知道,小凡給我留了言。”倩倩輕輕地呼氣,放慢說話的頻率,讓傷口牽扯得沒那麼厲害。
見狀,時寒黎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養傷期間門不要想太多。”
倩倩驀然抬起頭來,神色間門滲透出些許脆弱,她的手指不自覺揪緊了自己的繃帶,在時寒黎轉過身時,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說:“時爺,日月大陸快要沉沒了,你知道嗎?”
時寒黎動作停住。
“大姐頭這次一點都沒有藏拙,除了她自己之外,她把所有專家都送出來了。”倩倩說,“我們出發的時候情況還沒有這麼嚴重,但她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也沒有堅持勸我不要來,在我們離開之前,她反而讓我帶著小凡留在中心基地,不要著急回去。”
時寒黎有些喟歎,卻並沒有很驚訝,宇文姚迦的確是能夠未雨綢繆的人,她注定站在高處,看向更遠的地方。
“一開始我們還能維持聯絡,她什麼都不向我透露,隻讓我們注意安全,但自從半個月之前,我聯絡不上她了。”倩倩的手指把自己掐出血來,“時爺,這半個月你和大姐頭聯絡過嗎?”
時寒黎聞到血腥味,她回到床前,輕輕握了下倩倩的手,麵對她期盼的目光,她沉默地搖頭。
倩倩眼中的光芒一下子熄滅下去。
“該怎麼辦……”她眼角滑落一滴眼淚,沒入到枕頭裡,“他們會不會已經……”
“烏洛塔卡乾還沒有被淹沒。”時寒黎說,“哪怕宇文要破釜沉舟,她也一定不會任由自己迎接死亡,她是宇文姚迦。”
她可是宇文姚迦。
倩倩愣了一下,說:“時爺,你不知道吧,當時你和混沌君王決戰之後失去了消息,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必死無疑,但是大姐頭堅信你沒有死,她說‘他可是時寒黎’。”
時寒黎也有些驚訝:“她這麼說過?”
“是啊,大姐頭相信你不會死,你就真的沒有死,現在你也相信她會有辦法,她也一定會化險為夷的,對麼?”
時寒黎望著她的眼睛,說:“我相信她不會坐以待斃。”
倩倩眼睫眨動下,淚水滾落下來,“你還是不會安慰人,但是比任何一種安慰都讓我好過一些。”
“休息吧。”時寒黎取出新的繃帶,重新為她包紮了一下,“你是領隊,沒有太多時間門修養,慎用憂思。”
“我明白了。”倩倩垂著眼睛看她,“時爺,這大半年來,你還好嗎?”
“發生了很多事。”時寒黎實話實說,“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很新的體驗。”
倩倩仰躺在床上,感受著時寒黎輕柔的動作,閉上了眼睛。
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她無比想像這樣再見時寒黎一麵,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重逢,憂思驚怖要大於喜悅,她是領隊,不能對隊伍裡任何一個人說她的思慮和擔憂,她隻能永遠站在前麵帶領著方向,到了現在見到時寒黎,竟突然生出這麼多脆弱。
這就是宇文姚迦和時寒黎一直以來在承擔的心情吧,她想,他們都是站在最前麵負擔起一切的人,也隻有他們才真正地了解彼此。
在時寒黎往回走的路上,一個小護士慌慌張張地向她衝了過來,結結巴巴地說岑錦樓醒了,說見不到她的話就把醫院裡的所有人全給感染了。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時寒黎會把這當成一句瞎扯,在雙方都有目的可圖的時候,維持現狀不動是最合適的選擇,但是岑錦樓這人瘋瘋癲癲,時寒黎不敢說他會不會真的做出這種事,她連忙趕回原來的地方。
岑錦樓的頭發已經恢複成原來的長度,他脖子上纏著幾圈繃帶,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沒有人敢靠近他,看到時寒黎進來,他臉上的委屈和不耐煩立刻變成了端莊。
“今晚我睡在哪裡?”他絕口不提剛才的威脅,“彆想把我丟在這個醫院。”
時寒黎看著他,莫名有了種這才是真的在帶孩子的感覺,因為鄭歲歲太聰敏乖巧,比帶個大人還要省心。
時寒黎轉身就走,她沒叫岑錦樓,岑錦樓噌地跳下了床,巴巴跟在了時寒黎後麵。
“你要帶我去哪?”他問。
時寒黎突然停下腳步。
“我們約定的前提,是你不要傷害其他人。”她聲音微冷,“你可以隨便攻擊我,能不能殺死我憑你本事,但是如果你再用其他人威脅我,無論是否付諸實踐,我都會殺死你。”
岑錦樓低頭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