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曆經艱險重新相聚,但是也僅僅是撿回了一條命,人人身受重傷,除非集體再進化一次,否則很難很快恢複到全盛時期的戰鬥力。
島沒了,潛艇也留在了幾百米深的水下,海中還有一個變異怪獸在虎視眈眈,體型甚至比他們身下這個浮島要大上無數倍,在這個蔓延著病毒的海域裡,他們正麵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白元槐回答了謝喬的問題: “我們看到它了,就是那隻大章魚,它就像個史前怪獸一樣,就那麼看著我們往上遊,也不追擊,它到底想要乾什麼?"
"章魚是智慧很高的生物,它的情感很豐富,也許他想殺的隻是那些次生物?"風棲做出了和之前的殷九辭一樣的判斷,但他的設想要樂觀溫柔許多,然而他很快就搖搖頭,不敢想得太樂觀,“比起猜它要做什麼,還是考慮怎麼離開這裡……以及病毒該怎麼辦。”
這個話題十分沉重,眾人都靜默下來。
就這麼放著病毒不管,不像是時寒黎的性格,隻是現在的情況怎麼看都不是個人力量所能扭轉的了。
時寒黎同樣坐在地上,她微垂著頭,血肉修複在迅速地修複著她的身體,她闡著眼睛,腦中瞬息間已經轉動過乾百個念頭,在絕對理智的作用下模擬出上百種應對方式,但又被她自己—————晁掉,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她抬眼淡淡地看過去,無機製般的瞳孔讓她猶如一台精密運轉的機器。
她心中有了一個不確定是否可行的計劃,在不確定的時候她不習慣對其他人說,於是說: "考慮怎麼離開比較重要。”
她是很想一勞永逸消滅這片海域的病毒,因為她實在無法相信中心基地那些人,但是事已至此,她不能因為一個猜想就把所有人的命都堵在這裡,孰重孰輕還能分得清。
眾人聽她這麼說,也隻當她是理智地知道消滅病毒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也許可以用禿篤?但是大海蒼茫,如果中間沒有停歇的地方,禿鷲也就被耗死。”白元槐擰著眉思考,“不行,哪怕是我們都擠在兩三隻禿鷲上,勻出兩隻來替換也不能成,那樣被耗死的就變成了我們,而且一旦那隻大章魚追上來,禿騭能不能躲過去也是個問題。”
即使大章魚是不能離開水的,但是都進化到這種級彆了,誰知道它的力量是不是僅僅限於水中。
李慕玉思
索片刻,說:“長距離航行的話,剛才不姐和我掉進了水下,我看到裡麵有被水卷下去的船,應該是屬於那些次生物的,如果能夠想辦法弄上來一艘,應該還能想想辦法,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保下一艘船?實在不行就隻能不管能不能成,先用禿鷲逃離這裡再說,反正禿鬢起碼可以飛一天一夜,到時候也許會有彆的辦法。”
這個主意可行,但首先,這船該怎麼撈上來?
光靠人力把水中的沉船打撈上來,這說出去就像一個神話故事,但是在場的人全都是進化者,這未必不可能做到,然而問題還是之前那個——眾人都是傷兵,很難在這種狀態下入水,還要托舉起沉落的船隻,哪怕是最普通的漁船,也得有個十幾二十噸,跟彆提能同時載這麼多人的郵輪了。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眾人同時靜默一瞬,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方向,那是他們的主心骨和領導者。
“我可以取。”時寒黎說,“但是誰會修?”
取水下的沉船是一個很好的主意,這個浮島說好聽了是浮島,說白了就是一塊巨大的浮石,他們無法控製方向,也不確定它什麼時候會被掀翻,相對而言,有一艘船是不錯的選擇,隻是時寒黎不擅長對付海上的東西,無論生物還是機械。
“你……”李慕玉呆了一下,“我和喬姐,還有程揚都會一些,隻是簡單進水的話其實很好處理,但是時哥你也受傷了,那些船的型號起碼有十幾噸,而且水下還有那個東西……太危險了。”
其他人也露出擔憂不讚同的神色。
”時爺,我和你去。”謝喬說,她身後還能起來的戰士也站了起來,還有風棲。
時寒黎想了一下,說:“謝喬和風棲來幫我。”這兩個人的傷都不在關鍵部位,還有行動能力。
最開始提出這個建議的李幕玉反而猶豫起來: "確實太危險了,時哥,不然我們還是直接坐禿鶯離開吧。”
“就算禿騭能堅持,人也不可能待在天上幾個月,你會被風乾。”時寒黎站起了身,這是她已經做出決定的意思,她看了眼還在昏迷的蕭子顯,說:"儘量小心,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說完,她轉身躍入海中,謝喬和風棲緊隨而下。
在他們離開之後,場中氣氛更加疑重,程揚慢慢地握起了拳,麵對親近的人時一貫溫和開朗的眼中出現了陰
鬱的神色。
白元槐一眼看見,立刻用他那一向很好笑的口吻說:"小程子,你什麼時候學會修船了?我都不知道。”
程揚調整了一下情緒,還是不能恢複正常,還很年輕的聲音低沉起來: "我一直很喜歡海上運動,對快艇和遊船之類的中小型船隻都有點研究。”他笑了一下,“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忙,又不想限製我,就任由我自己去發展愛好,他們雖然陪伴我的時間不長,但很尊重我,隻要我有正當理由,無論什麼事他們都會答應我,哪怕是小孩子學快艇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們也送我去學了。”
白元槐愣了愣:"說真的,你一直太平易近人了,我總是忘記你還是個父母來頭不小的公子哥。”
“說什麼公子哥……爸媽的成就又不代表我也會有這種成就,有一對太優秀的爸媽,作為孩子壓力也挺大的。" 程揚撓了撓頭,想起了風棲, "阿棲也會有這種感覺吧?風教授夫婦也很厲害,不過阿棲比我爭氣多了,我目前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讓爸媽驕傲的成就。”
風棲不在,白元槐回憶了一下,說:"阿棲基本沒提過他的家庭,我也沒細問。"
風棲很愛笑,性格看起來簡單又熱忱,能和程揚白元槐他們毫無障礙地玩到一塊,但是偶爾談到家庭,他就會顯得十分冷漠,白元槐察言觀色,從不追問。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蕭子顯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已經和人類完全不一樣了,時寒黎沒有給他用藥,隻等著他自己蘇醒,現在他睜開眼睛,坐起來看著眼前這一切,表情怔然。
對著墮神黨露出猙獰麵貌的那個次生物又消失了,現在的蕭子顯是眾人所習慣的樣子。
在得知了當前的形勢之後,他沉默下去,半晌之後,他好像忽然想通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笑的模樣。
這個男人從一出現開始就是他最狼狽的模樣,除了李慕玉,無人知道他曾經也是拿下過數次傳奇戰役的雄獅,在最落魄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街邊快要被餓死的流浪狗。
但是現在,一種莫名的氣神回到了他的身上,即使他瞳孔變異,臉色慘白,也仿佛讓人看到了昔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雷霆隊長。
他看向殷九辭:“現在島沒了,病毒還會繼續擴散麼?”
殷
九辭望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拿下吸氧器,聲音嘶啞虛弱: "就像我之前說的,這種融合病毒應該不怕水,時寒黎和程揚出實驗室的時候沒有對病毒存儲室做特殊處理,現在裡麵的所有病毒都泄露出來,恐怕這附近海域和空氣裡的病毒濃度都達到了驚人的程度,隻是它目前的程度還無法威脅到進化者,我們感覺不出來。"
"目前。"蕭子顯說,"也就是說,即使墮神黨不再繼續乾預它了,它也會自己繼續進化嗎?"
“我說過,他們已經成功了一部分,就是進行病毒的初步融合,隻要這一步達成了,病毒就形成了新的免疫性和普適性,用通俗的話來講,它現在就是一種超級病毒,麵對其他病毒,就像史前巨鱷遇見小魚苗,把它放歸到自然界中,隻會給它更優越的溫床。"殷九辭低低地喘息幾下,聲音更加虛弱,“海洋是生命誕生的搖籃,它融進這裡麵,大概快樂得就像回到了老家吧。”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嚴峻,眾人都麵色不太好,然而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下,蕭子顯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其實我之前聽到了你和時先生的對話。”蕭子顯說,“時先生說,隻要那個火山能夠爆發,就能把這些病毒殺死,對不對?”
這句話已經有了相當明顯的意圖,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蕭子顯,李幕玉脫口而出:"不行!"
蕭子顯第一次沒有看向這個自己非常喜歡的後輩,他緊盯著殷九辭,等待著一個答案。
殷九辭眼中的疑惑變成了了然: "你打起了和時寒黎一樣瘋狂的主意。"
“什麼主意?時哥和蕭隊長要做什麼?”白元槐臉上也沒有了笑意,眉頭又擰得死緊,“海底火山哪能是你們說爆發就能爆發的?”
“正因為它不能說爆發就爆發,才需要有人去做這件事。”蕭子顯說,“之前時先生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當一件事細分到具體的責任人之後,才會有人去負責這件事,現在這個負責人由我來做再合適不過了。”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負責人?"程揚露出焦急的神色,"就算要點燃火山,我們也得製定一個計劃不是嗎?時哥的空間裡還有武器,我們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可想!"
蕭子顯搖搖頭:“那些
都是對地武器,有了那些,時先生甚至可以不用擔心一個中小型基地的火力封鎖,但是在海裡不行,它們一進水中,就會變成廢鐵,起不到什麼作用。”
“潛艇。”殷九辭一針見血,他看向蕭子顯,“你是想用潛艇衝進火山中,將上麵的所有艦炮連通潛艇本身融合成一個燃點,然後引爆,這樣造成的威力就算比不上核彈,也絕對不會小多少。"
蕭子顯溫和地看向他,默認了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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