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姚迦拿在手中的是一把刀,一把美麗非常的長刀,它的製式和黑骨刀有些相似,都是細長鋒利的刀型,隻是不同於黑骨的漆黑如墨,這把刀通體雪白,上麵有些淺金色的紋路,純淨得就像月光灑在雪山上,有一種冰雪凝成般的清透和冷冽。

時寒黎抬眼看向宇文姚迦,宇文姚迦的視線在手中的刀上,眼中有些許不舍。從之前她麵對黑骨刀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是個真心愛刀之人,也由此可以推斷出這把名為雪魄的刀,來曆和珍貴程度絕對不亞於黑骨。

宇文姚迦拔刀出鞘,一陣冰冷的刀光如水波般散開,光芒剔透純淨,接觸到的人都瞬間感受到的一陣清涼的氣息拂過,即使是對冷兵器一竅不通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把寶刀,甚至帶幾分奇妙神性,不像是人間的兵器。

時寒黎距離最近,秋水般明淨的刀刃映出她的肩眼,她忍不住低聲說:"好刀。"

宇文姚迦眼神明亮,她的目光從刀上轉移到時寒黎麵上,說:“它在歡迎你,你感受到了麼?”

時寒黎對上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宇文姚迦又垂下眼,指尖撫上雪白的刀刃:"時爺,你聽說過依蘭族的傳說麼?"

時寒黎當然沒有聽說過這個世界種族,但是她聽到其他人發出有些驚愕的抽氣聲,猜測這個族應該很有名。

"宇文領主……是依蘭族人?是那個據說已經滅絕近百年的依蘭族?"李慕玉愕然地問,"聽說依蘭族是古時候最擅長打造兵器的種族,自古以來他們打造的兵器千金難求,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販夫走卒,他們的兵器隻賣給有緣人。”

”姐姐就是依蘭族人,我和倩倩姐也是依蘭族人。”柯語凡突然出聲,聲音裡含著一股恨意,“你們以為依蘭族是自己滅絕的嗎?是你們外族的當權者凱俞則我們的武器和能力,幾乎屠儘了我們全族!我們活下來的先人根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躲躲藏地活著,你們以為你們正站在什麼地方?就是我們曾經輝煌的古城!”

女孩還有些稚氣的聲音就像一陣風,從遙遠的過去吹到現世,帶著掩埋在曆史中的殘酷血腥。

在她身旁,溫婉堅強的倩倩也垂下眼來,似乎陷入了一段艱難的回憶。

柯語凡身形有些顫抖,眼中蓄著淚水:"這是我們曾經的家鄉,不想讓外

人進來有什麼不對?收留我們想收留的人有什麼不對?為什麼你們外族人從古至今都那麼傲慢,不容許一點自己不了解無法掌控的事物存在,以前的當權者迫害我們的先人,抓他們去為奴為婢,逼迫他們打造武器,現在的當權者又一次次地想要逼我們屈服,憑什麼?人少的群體就活該被欺負嗎!”

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偶情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她伏在倩倩懷裡放聲大哭。

經曆戰鬥的恐懼,同伴死去的悲傷,在這個缺口下終於得以發泄出來,其他人神色寂寂,連殷九辭也移開目光,沒有了之前冷漠的氣勢。

時寒黎默地聽著,她確實不知道地下城具體的來曆,以及宇文姚迦等人的身份,不知道是她沒有看到書裡的內容,還是作者原本就沒有寫,是世界給她們補全了經曆。

無論是怎麼樣,這份經曆都太沉重了。

宇文姚迦沒有安慰柯語凡,也沒有露出什麼悲傷懷念的表情,也許她比她們經曆過更多的慘痛,所以才磨練出她如今能支撐起一座領地的心智與精神,她隻是說:"黑骨刀也是依蘭族人鑄造的,當年姬烏容前來求刀,我們的先人認為他赤子之心,品行高雅,就將黑骨給了他,以為他能夠壓製黑骨的凶性,但事實是他失敗了。”

她抬起眼:“在從你身上收回黑骨的時候,我以為你是一個心惡殘忍之徒,就像我之前說的,能夠壓製黑骨的人,要麼是凶殘無道,要麼是至純至淨,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後一種人。”

直到她遇見了時寒黎,認識了時寒黎。

“和黑骨不同,雪魂隻有靈魂純淨的人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威力,但凡心中有一絲惡念,都不可能。"宇文姚迦將刀柄遞向時寒黎,"我就算想贈於你,也需要你親自取得它的承認,正好讓我驗證一下吧,時爺。”

時寒黎看了她一眼,柯語凡此時也停止了哭泣,抬起頭看向這邊,在所有人的關注中,她伸手握住了雪魄的刀柄。

她做好了雪魄和當初的黑骨一樣,可能會出現震顫著排斥她的情況,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握住刀柄,一陣溫暖的氣息就順著她的掌心鑽入體內,原本還沒清除乾淨的熱毒竟然也凝滯了一瞬,讓她體會到轉瞬即逝的清涼舒適。

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時寒黎,包括宇文姚迦,在看到雪魄什麼跡象都沒有發生時微微

皺了下眉,下一秒時寒黎手腕一動,雪魂在她手中轉出一個漂亮的刀花,她甚至沒有特意放出刀勢,凜冽的刀風直接割斷了一旁綁住風棲的繩子。

風棲眨了眨眼,驚訝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不懂的人看不出來,但凡懂一點冷兵器的人都能看出,想要讓刀風傷人,需要多強悍的力量,而刀風沒有傷到距離最近的宇文姚迦一根頭發絲,卻割斷了距離五米開外的繩子,這又需要多麼精準的控製力。

宇文姚迦眼中閃過異彩,她將刀鞘也遞過去,聲音裡有種近乎宿命的玄妙感。

“時爺,依蘭族的刀隻給有緣人,它是你的了。”

時寒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於是也沒有推諉,乾脆地接過刀鞘。

宇文妙迦看了看被她綁在腰間的黑骨刀,又看了看她手中新的雪魄刀,說:“你缺一個刀瑞。”

時寒黎說:“沒有找到。”

過於坦誠的對話放在時寒黎身上,讓人感到莫名的可愛,宇文姚迦勾了下唇角:"回頭讓倩倩給你找一個。”

時寒黎誠懇地說:“謝謝。”

宇文姚迦輕輕額首,她轉身來到李慕玉麵前,兩個女人目光相交,迸發出相似的光芒。

“地下城不是離了我就活不了,有人會幫你。”宇文姚迦說,“既然時爺信你,那我也信你,這幾天的地下城,就交給你們了。”

李慕玉嚴肅地說:“我會竭儘所能。”

宇文姚迦點點頭,她最後回頭望向時寒黎,明明沒有說話,那雙深邃美麗的眼睛裡卻仿佛包含著千言萬語。

這是她肩負起這個責任以來,第一次將它轉移到他人的肩上,如果提出這個提議的人不是時寒黎,哪怕她今晚就會戰死,她也不會答應這個大膽的建議。

然而偏偏有了一個時寒黎,她就像一個奇跡,改變了她所有的計劃。

“從現在開始,我不在的時候,時爺的命令等同於我。”宇文姚迦說,“時爺,如果我出來之後你死城破了,我去地獄也會找你算賬的。”

時寒黎穩穩地接上她極具壓迫性的眼神,沉聲說:"好。"

現在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宇文姚迦帶著晶核離開了,剩下來的人鴉雀無聲,目光統-

>一

地看向時寒黎。

原本時寒黎的人就聽時寒黎的,現在宇文姚迦發了話,地下城的人也會聽時寒黎的,時寒黎就是現在的總指揮,當這個名頭真正壓下來的時候,時寒黎就明白了宇文妙迦一直以來都承擔著怎樣的壓力。

她的每一條命令都事關成乾上萬條生命,所有人都信任她,跟隨她,她沒有失誤和任性的資格。

時寒黎冷靜地轉過身,對謝喬說: "把藥水拿來,然後把他們帶去密封的房間裡。"

宇文姚迦沒有做出讓風棲用音樂撫慰戰士的決定,說明不想冒這個危險,她也不會越姐代夜。

至於殷九辭……

時寒黎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睛,裡麵沒有了任何陰鬱和算計,殷九辭甚至笑了下。

“其實我很想幫你,我會是個很強的戰力,但我知道你現在不信任我。”他說,“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把我綁起來,你知道我的身手,根本逃不出去的。”

進化的確會提高人類的各項數據,但是並不能讓人憑空學會戰鬥,所以時寒黎的強悍不僅限於進化的等級上,她從一開始就比其他人站得高得多。

“不必。”時寒黎說。

殷九辭眸光暗淡下來,這是他早就想到的結果。

時寒黎又說:"我等待你能回來和我並肩作戰的那一天。"

殷九辭暮然抬起眼,時寒黎已經轉頭去和謝喬李慕玉她們說話,他站在後麵看著她的身影,扯動了一下嘴角,眼睛卻紅了個通透。

白元槐在這種時候插不上話,也不敢插話,風棲的目光一直望著時寒黎,而程揚就簡單得多了,他隻要能跟在時寒黎身邊就好,不管時寒黎要做領主還是要上戰場,他靠向時寒黎身邊,專心聽著她說話。

謝喬很快讓人拿著藥水過來,將三個人帶了下去,白元槐負責看著其他兩人。

“養精蓄銳是必須的,但是各個入口都不能放鬆警惕。”李慕玉說眉頭緊皺,她先看了眼時寒黎,似乎獲得了幾分力量,又看向謝喬,"想要部署兵力,就必須讓我了解地下城的全部情況。"

令人驚訝的是,謝喬沒有猶豫:"跟我來。"

她一邊向王座上走,一邊說:&#34

;既然大姐頭信你們,那我也信你們,不管這一戰會有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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