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老套的故事情節,無非就是被家庭逼得抑鬱的男生碰見了另外一個性格互補的男生。
在初中可以輕鬆應對考試的莫天川,到了高一逐漸跟不上進度。他弄不懂磁場電場結合的物理題,也弄不懂化學中的推導題。在母親的期待和眼淚中,陰鬱、沉悶、沒有生氣,這些詞用來形容那時候的他最好不過。
而王鶴則是從A班掉下來、轉入他們B班的學生。
紅林高中按照成績分班,最好的那批學生在A班,全部衝擊頂尖985高校沒有問題,而B班除了托關係走進來的,裡麵的學生保底也有個211。轉班,意味著成績下滑,同時還要忍受和原本同學之間越來越遠的差距。
這種對於莫天川來說無法忍受,但王鶴轉班之後仍舊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很快就和他們班大部分人混熟。
隻是偶然的機會,他們兩成為同桌。
王鶴很自來熟,他能這麼快在B班混開,也能很快和莫天川成為朋友。
老實講,莫天川是羨慕他的。交際能力強,情緒穩定,理科成績優秀,唯一不好的地方或許是語文和英語過於拉跨,曾經創下過兩門課正好卡在九十分之下,兩門主課雙雙不及格的驚天記錄。
“就是因為這樣,老班讓我下來嘍。”
那時候王鶴是這麼說的。
沒有人是天才,他們一起早出晚歸。六點到教室,晚上十一點教學樓要關門了才離開。他們會在夜色下吹冷風,互相說著心儀的學校,會聊他們之後大學應該怎麼辦,聊喜歡的專業,聊這次聯考出的題目有多麼變態。
少年人的感情有時候來的就是莫名其妙,或許是因為一起喝過的汽水,也或許是安靜的教室裡似有似無的觸碰,伴隨著沙沙的寫字聲,情愫在一點點蔓延。
莫天川想,他那時候應該是很喜歡王鶴的。
不然不會在回家的路上接受一個吻,即使最後因為慌亂,隻碰到了唇角。
不然也不會被他的媽媽看見。
那天他和王鶴因為化學最後一道大體的推理糾結到很晚,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苯環,還有跟它長得很像、變得奇奇怪怪的東西。等冷風裹挾著對方味道壓過來時,他心跳停了一瞬,還沒來得及劇烈跳動,就聽見後方的尖叫聲。
過於尖利,以至於他第一時間並沒有聽清楚是誰發出來的。
直到臉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脹痛的大腦才清醒過來。
走馬燈一般回放著自己短暫的人生,莫天川聽見那天母親大吼著“我供你吃供你穿,是讓你好好學習,不是讓你和男的談戀愛的”,還有“你對不起我啊!你對得起我嗎?”。母親對王鶴的警告,偷偷跟蹤,去學校逼著老師給他們兩人換位置,在聽完老師解釋之後將他喜歡男生的事到處宣揚。
那天是怎麼說的?
他還有點印象。
——“這位家長,天川和王鶴他們兩個在一起可以互補的。王鶴那孩子英語和語文
太差,生物也有點問題,但天川主科和生物都很好的,他們兩個最近成績提高了不少。我的建議的話,他們兩個還是繼續坐在一起比較好。”
——“繼續坐?再繼續坐下去,之前是親嘴,馬上就要上/床了!”
那天辦公室外圍了很多學生,莫天川臉色慘白地盯著垂著頭的王鶴,想著當時從樓上跳下去就好了。
即使他們之間還沒發生什麼,即使他最近物理和化學有了明顯提升,但母親固執地隻相信她自己。
那幾天,是他第一次被打。他一聲不吭,最後暈倒送進了醫院。再醒來時,母親流著淚跟他道歉,哀求他好好學習,不要在高考前談這些。
莫天川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進去了,也可能是心死之後的無所謂,他斷開了和王鶴的所有聯係,轉了學,父母帶著他連夜搬家。
直到高考結束他跳樓時,他們都沒有再次聯係。
而現在,純白的信封抽出了信紙,好幾頁紙全都出自王鶴的手。
純白色的信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有一瞬回想起夏日的午夜,他們一起回家的那條路上的花香。
時隔多年才收到的信,總算讓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情愫重現,最後那一句是——
“我喜歡你。”
遲到的告白替這段故事畫上了最後的句號。
……
黑影成了人,鴉懷出來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們做好飯時,鴉透正在檢查表白牆上有沒有關於他的新投稿。
一群人被揍,他們在現實裡找不回場子,那在網上應該會很大膽才是。
但很意外,鴉透翻了最新的動態,還翻了動態下的評論區,也沒有見有人討論有關他的信息。
好像有關他的負麵討論,一下都消失了。
之前給鴉透發信息的粉色頭像再次震動起來,“你沒事吧?!”
鴉透莫名:“我沒事呀。”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一整天黃小龍都沒來上課,老師都快氣瘋了。我以為這家夥去找你麻煩了,等回家之後我才拿到手機給你發消息。”
鴉透:“他的確來找我了。”
在對麵幾個感歎號發過來前,他連忙解釋:“但他們都被我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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