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她們吵架的時候,郝睿就在隔壁。
那時他正黑著臉站在房間中央,嫌惡的打量著破舊的房子,開始考慮站一晚的可能性。
隔壁突然傳來兩個女生聲嘶力竭地控訴,說林沐故意害她們。
郝睿聽了兩耳朵就弄懂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屑的提了下唇角。
這純粹就是公主做多了——總把彆人當成巫婆。
屬實是自我意識過剩。
雖然郝睿也不適應,但他清楚的知道,山裡就是這條件,和林沐根本沒有關係。
過了一會兒,隔壁地鬨劇中止了。
郝睿身上的疲憊感也終於戰勝了潔癖,他找了幾件衣服鋪在身下,墊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準時開飯。
早飯是旅館統一準備的,稀飯饅頭,還有鹹菜炒雞蛋。
郝睿睡了一晚上的硬板床,現在正腰酸背痛,下樓看到食物的一瞬間就黑了臉,大聲道:“這怎麼吃啊!碗都是臟的。”
兩個女孩跟在他的身後。
她倆原本就拉著老長的臉,聽到郝睿的話之後臉色更加難看,當即表示不吃。
讓旁邊正在吃飯的人很尷尬。
聞一舟團隊一大早就開機拍攝,等著看問題如何解決。
向導出來解釋:“這碗不臟,山區裡燒窯上釉沒那麼精細,看起來黃。還有這黑點這是上釉的瑕疵,不是臟東西,不信你們摸摸。”
向導把發黃的瓷碗往他們方向遞了遞。
這幾人卻齊刷刷地,嫌棄地後退了兩步。
這個時候林沐回來了。
她和沈雲池早早吃了飯,看這裡空氣好一起去晨跑了,現在剛回來。
山裡空氣涼,他們兩個人身上冒著冰涼的水汽感,清清爽爽的,精神特彆好。
林沐走過來詢問:“怎麼了?”
和她的好氣色相比,讓兩個女孩眼底的青灰更加明顯,塗了遮瑕都有些遮蓋不住。
林沐注意到她們,笑:“怎麼?昨天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睡的?”
她倆看到林沐就沒好氣,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她們昨天晚上一躺到床上,就感覺渾身爬滿了蟲子,特彆的難受。而且山裡還不時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嚎叫,就更嚇人了。
她們倆半宿沒睡,到了後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
林沐:“你們最好快點適應,這隻是開始,後麵的事情還多著呢。”
幾人不屑。
林沐也隻是隨口一句,看他們不聽,無所謂的聳聳肩就離開了。
其實不勸也行,畢竟他們幾個是拿了好處才來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也會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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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林沐所說,接下來是一場硬仗。
在向導和基金會的帶領下,林沐去視察了山區裡簡陋的學校,黃色願望球也一個個滿足。
三天下來,基本全員都瘦了四斤不止。
但隻有林沐,狀態越來越好,長時間的運動讓她的氣色變得更好,站在疲憊的人群中一對比就更加明顯了。
“愛情的力量,這一定是愛情的力量!”
“從頭到尾她老公都在,戀愛腦一定爽死了。”
接下來還是爬山。
似乎要把他們一輩子的山都爬乾淨。
不過這還隻是開胃菜。
他們隻去了一些好到達的學校,剩下更多在更荒涼的地方。
三天後,林沐終於和沈雲池分開了。
他們兵分兩路,分彆去往其他更難到達的地方。
然而離開沈雲池之後,林沐的狀態並沒有受影響,仍舊是一天比一天的精力充沛,在一聲聲叫苦不迭的抱怨聲中,催促大家快點動起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四五天。
在中間休息的時候,郝睿和他的小團體打賭,猜戀愛腦會在第幾天扛不住倒下。
裴杉:“三天!最多三天。”
另一個女孩好奇:“為什麼?她狀態那麼好,三天肯定可以。“
“我是說我最多再堅持三天。”裴杉絕望的躺倒,現在已經不顧及臟不臟的問題了。
斐衫就是當時發現窗台蜘蛛網尖叫的那個。
經過幾天的磨煉,她整個人粗糙了不少,至少看到蜘蛛不會大聲尖叫。
休息沒一會兒,頭頂烏雲聚集,眼看就要下雨了。
向導:“我們走快點,一個小時之內離開這裡。”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山腳下的山路,兩邊都是向下的斜坡,如果一會兒下了大雨,那這裡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裴杉不情不願的起身,酸痛的大腿肌肉讓她發出哎呦哎呦的通呼聲,小聲抱怨:“危言聳聽,上次還嚇唬我這裡有狼呢,結果連根狼毛都沒有看到。”
另一個女孩叫聞欣亞,雖然沒說話,但明顯很認同裴杉的話。
向導卻很著急:“快走!彆停留!”
隊伍重新出發。
向導在前麵帶路,林沐在隊伍後麵押後防止有人掉隊。
這次前進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分鐘人們的額頭上就冒了汗珠。
隨著雨滴逐漸落下,豆大的雨滴打濕了地麵和飄在隊伍前方的小紅旗,向導也逐漸急切了起來,不停的催促著快走。
大家也終於從向導慌亂的語氣中,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匆匆忙忙的趕路。
落在隊伍最後的,除了考核團四人組外,還有扛著機器的聞一舟團隊。
攝影機器很重,平時扛著它們就已經很費力氣了,更彆提現在要快跑,團隊裡有幾個身體弱一些的,很快就撐不住了,沉重的腳步變慢。
林沐:“彆拍了。把存儲卡拿出來,其餘的全都丟掉。”
聞一舟:“不行!這都是台裡的設備,不能丟。”
“命比較重要。”林沐也累得不輕,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說,“你們先把東西放在這,等安全了再拿回來。”
“丟了怎麼辦?”
“丟了買新的。”
這豪氣的發言讓林沐自己都愣了愣。
機器幾十萬上百萬,如果是上輩子的她,肯定說不出這麼霸氣的話。
看聞一舟還在猶豫,林沐再次:“丟吧。”
他們為了和她拍攝才來的這裡,林沐就一定要為他們的生命安全負責。
機器沒有生命重要。
經過複雜的抉擇後,聞一舟最終妥協了。
他和團隊用最快的速度把裝備用防水布包起來藏在草叢裡,做好記號。
現在每人隻剩一個背包,腳步輕快了很多,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墜在隊伍最後的考核團四人。
導遊還在前麵催促快走。
裴杉:“我走不動了,要歇會兒。”
聞欣亞:“我也……我實在沒力氣了。”
林沐:“再堅持一下。”
她倆連連擺手:“堅持不了。”
這個時候雨已經很大了,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拍打聲,需要特彆用力的說話才能讓對方聽到。
遠處向導的聲音也模糊不清了,隻能聽到他好像正急切的說著什麼。
前方旗杆上的小紅旗被雨水全部打濕,狼狽的粘在旗杆上,顏色發暗也有些不分明。
情況看起來不太妙。
此時她們三個已經遠遠落後於彆人。
林沐把登山杖收起來,一手拎住一個:“走!”
林沐的手握的死緊,拉著她們向前。
在這種情況下,林沐的身上莫名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她們沒有了反抗的想法,一聲不吭的順著林沐的力道艱難向前。
雨水浸潤衣服讓腳步變得更加沉重。
登山靴踩過一個又一個的水窪,雨水糊在臉上都睜不開眼睛。
裴杉感覺這是她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候,臉上濕漉漉的淚水和雨水混合,唯一能依靠的,卻是她一直都討厭的戀愛腦。
但最糟糕的還不是這些。
向導害怕的山體滑坡還是發生了,他們身後剛剛經過的地方,整個山體就像是一塊融化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瘋狂的向著他們的方向流淌著。
他們周圍的山也像是碎掉的豆腐渣,在不停的在向下掉石頭和泥土。
跑!
快跑!
在危機麵前,人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潛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著。
危險路段隻剩下一百多米,向導已經舉著小紅旗上了堅實的山坡。
兩個女孩也鬆開了林沐,拚了命的跑著。
但可能是身體負荷過大,在爬坡的時候斐衫腳一崴,身體重心失控,向下倒去。
還好林沐就在她的身後,托了她一把,幫她穩住。
同時林沐感覺小腿傳來尖銳的痛感。
沒時間多想,強烈的腎上腺素讓她很快忘記了這些。
最後他們終於爬上山坡,鬆軟堅硬的泥土像是塌陷的豆腐渣,就在他們的腳下流淌著,仿佛能將所有的東西攪碎。
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們剛才走過的那段路,全被山石泥土掩埋了,同時山體滑坡還沒有停下,大地不停的顫抖,轟隆隆的占滿了整個公路。
在大自然的麵前,人的生命無比脆弱。
他們剛才要是再慢一點,就被埋在這底下了。
聞一舟也是心有餘悸的望著下麵。
機器算是徹底找不回來了,但好歹撿回一條命,沒有人受傷。
向導:“大家放心,我們現在安全了。這裡一下雨就容易泥石流,我們站的地方是專門加固避難的地方。”
“沒路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嗚嗚我想回家。”
向導:“我帶了衛星電話,彆急,這就搖人來救我們。”
他還特地用上了開玩笑的語氣,但可惜沒人領情。
聞欣亞劫後餘生,正在給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