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掩映處,綠意盈盈間門圍繞著一隻新紮的秋千。幾股麻繩揉搓而成結實的依靠,手腕般粗的藤蔓,環繞在麻繩中央,在秋千的兩側扶手上,結出小巧淡雅的花朵。寶扇端坐在蒲團改製的坐墊上,纖細的手臂,與有力的藤蔓相比,越發顯得單薄脆弱,隱約可見手臂上泛著青意的經絡。曳地衣裙宛如薄紗堆積而成,輕柔綿軟,隨著秋千的晃動,而微微起伏搖蕩。夕陽尚且未曾落下,暖色光芒透過薄紗,將羅襪處顯露的一截白皙肌膚,幾乎照的透明。
得知韓文歆上門拜訪,寶扇瞧著灑滿了金黃餘暉的繁花,神色淡淡。直到丫鬟開口,言說韓文歆此次前來,是為了見寶扇。聞言,寶扇白如筍尖的臉頰,才流露出幾分茫然,她雙眸輕顫,柔唇微張,語氣中滿是疑惑不解:“可我與韓小姐,並不相熟。”
這話語說的真切,依照寶扇的庶女身份,即使她跟在秦拂身後,前去赴了眾多宴會。但身份高些的,不屑同庶女為伍。而身份低微的,不是被府中人牢牢看管著,緊盯著其一舉一動;便是她們的心思全然在籌謀自己的婚事上,哪裡顧得上交際往來。而且,韓父與秦父朝堂上並不和睦,韓文歆前來拜訪本就奇怪,如今又越過嫡女秦拂,要見寶扇,更令人心中疑惑。
搖晃的秋千,逐漸停止了晃動。寶扇看見了秦拂的身影,正朝著此處走來。寶扇站起身,不待秦拂站定,便腳步匆匆地走到了秦拂麵前。寶扇黛眉蹙起,輕聲道:“長姐,我與韓小姐不相熟悉,唯有遊春宴上有過一麵之緣。韓小姐貿然來尋人,可是……我做了什麼錯事,才惹得她上門問罪?”
寶扇白皙的臉頰上,因為心中不安,而多了幾分慘白神色。秦拂原本還滿腹疑惑,暗道寶扇何時與韓文歆有了乾係,讓與秦府不睦的韓家嫡女,親自上門拜見。但秦拂的所有疑惑,在看到寶扇膽怯的神色時,儘數散去,她心中想道:性子這般柔弱的寶扇,能與韓文歆有什麼牽連。事情怕不是如同寶扇猜想那般,不知道何事得罪了韓文歆,這才引得韓文歆上門問罪。
對於韓文歆的荒唐行徑,秦拂頗有耳聞,如今深覺韓文歆不知禮數,寶扇怯懦膽小,又有何事能得罪她,值得這般興師動眾地來到府上,點名要見。
可寶扇卻不得不見。
得知自己要去見韓文歆,寶扇輕咬下唇,眉眼中閃過糾結神色,她猶豫地扯住秦拂的衣袖,聲音放軟:“長姐可否能陪我?”
秦拂心中微動,但終究是以規矩為重,她擰眉看著寶扇,語氣淡淡:“你又不是兩三歲的稚童,凡事都需要旁人陪同。”
寶扇眼眸輕顫:“可……我怕韓小姐會發怒,做出些突兀的行徑來,讓我無法招架。”
秦拂眉眼冷冷,瞧得寶扇身形一顫。
“跟在我身邊許久,竟然無半分長進。饒是她身份再過尊貴,也隻是在韓府中。到了秦家,你是主,她是客。眾目睽睽之下,還能讓她欺負了你?罷了罷了。”
秦拂上下打量著寶扇細柳生姿,弱不禁風的身子,悠悠歎氣,寶扇這副模樣,當真可能被人欺負了去。
“我待在一旁,若是她言語冒犯,行為無禮,你喚我便是。”
總不能在她親自照看下,還能讓韓文歆欺負了寶扇。
寶扇自然是軟聲道謝,又惹得秦拂的一番嫌棄。
雖然身下坐的是黃花梨扶手椅,雙手捧著泛著熱意的茶盞,但韓文歆的指尖仍舊是透著涼意。韓文歆此時,如同在烈火上炙烤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直到看到那抹柔弱的身影走過來,韓文歆急忙將手心的茶盞擱下,站起身來。
應韓文歆的要求,屋內的丫鬟,已經儘數被差遣到院子裡。韓文歆走到寶扇的麵前,突然握住寶扇纖細的手腕,聲音急切:“是不是因為你,謝觀才斷了與韓家的生意往來?”
寶扇的眼眸色澤清淺,泛著絲絲茫然。見她這副模樣。韓文歆想起因為怒火攻心,跌倒在地的韓父,眉心砰砰跳動:“若不是你,兩家原本相安無事,為何謝觀卻突然與韓府生出了嫌隙?”
韓文歆神情急切,抓著寶扇的手腕,都用了極大的力氣。寶扇美眸輕垂,瞥向發紅的手腕,聲音輕柔:“韓小姐,你弄痛我了。”
“我這些時日,整日待在府中,外出也會與長姐同行,哪裡會去尋謝公子,又因為何等緣故,會讓你們兩家生出嫌隙。”
韓文歆眼圈發紅,韓父倒下後,經過大夫施針,湯藥也灌進腹中,卻還未醒來。韓母整日以淚洗麵,呆坐在韓父床邊,連飯菜都不肯用。韓母並未出聲責備韓文歆,隻是埋怨自己,怪自己沒有管好內宅,沒有教好女兒。重生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