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劉光的信件時,容昭才恍惚記憶起,自己已經在容府中,與寶扇廝混數日,頗有些“樂不思蜀”,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滋味。思慮至此,容昭神色微凝,覺得這與平日裡的自己,極其不相像。

寶扇正端著一碗廚房剛剛煮好的甜湯,軟綿綿的身子,緊挨著容昭坐下。容昭雖然沒有品嘗到甜湯的味道如何,但終歸不會比寶扇的滋味更香甜可口。容昭眉峰輕斂,聲音微涼:“好友相約,我赴約前去,你乖乖待在府中。”

寶扇櫻桃色的唇瓣,輕輕張合,將一枚花生碎內餡的湯圓,吃進腹中。聽到容昭的叮囑,寶扇乖巧地點頭,單純的神情上,沒有半分疑惑和不舍。沒有預料之內的追問,出聲詢問自己要去哪裡,幾時回府,容昭本應該覺得周身舒坦。但他看著寶扇瓷白的臉蛋,沾染了甜湯而泛著水意的唇瓣,容昭心中鬱鬱,用寬闊的手掌,捉住寶扇兩邊的頰肉,迫使她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好吃嗎?”

寶扇水眸輕顫,不清楚容昭話語中的意思,聞言輕輕頷首,如實相告:“好吃。”

容昭俯身,他不去品嘗瓷碗中的甜湯,反而要爭搶寶扇口中的,直到將甜湯的滋味細細品味,寶扇的唇瓣微微發腫,容昭才鬆開她。

“待在府中,乖乖地等我回來。”

寶扇的身子早已經融化成水,連手中的瓷碗都拿不穩,被容昭奪走,放在了方桌上。她聲音柔柔,輕聲應好。

劉光等候在容府門外,他心中極其篤定,容昭接到信件後,定然會赴約前來。餘光瞥見一襲寶藍色暗紫紋團花長袍,身姿挺拔,卻隱約帶著幾分肆意。劉光立即從茶舍中站直身子,朝著容府走去。那修長身影便是容昭,他麵前站立著嫋嫋身姿的寶扇。容昭聽著寶扇細聲細氣地叮囑,明明是一張稚嫩白皙的臉蛋,卻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關於夫君出門遊玩的勸導,儘數用在了容昭身上。這些老生常談的話語,聽多了難免令人心生厭煩。但寶扇神情專注,聲音細柔,落入耳中,倒是彆有一番趣味。

容昭深情散漫,聲音懶洋洋地應著好。

劉光走到容府門外時,寶扇已經轉身離開,隻看得見一片藕粉色的裙裾。空氣中還殘留著淡雅的蓮花香粉氣息,劉光微微愰神,隻覺得這香氣分外好聞,卻叫不出來名諱。

劉光輕輕拍動著容昭的肩膀,狀似埋怨:“見你一麵,果真不容易!”

容昭輕挑眉峰:“不是來赴約了。”

劉光心道正是如此,便不再計較半月有餘,未曾見到過容昭的身影,兩人按照約定,向南樓而去。

還未靠近南樓,便聽到絲竹管弦,嫋嫋樂

聲從中傳出,撲鼻的脂粉香氣,在空氣中彌漫蔓延。身為南樓的常客,容昭頗受南樓女子的歡喜,一是因為這位紈絝子弟極其容易伺候,每次來時,隻聽曲兒看美人,連近身都未曾有過,更彆提刁難她們了。二是容昭在女兒家的脂粉上,頗有靈氣,輕易便能嗅出香粉的本源。身披朱紅輕紗的姑娘,依偎在去往二樓的欄杆處,聲音悠悠:“容公子,我用了迷迭香,果真受到了許多誇讚,這都多虧了容公子……”

說著,姑娘便向容昭撲去,被容昭輕飄飄地躲過。姑娘倒是不覺得丟臉,隻當容昭成親了以後,還被容父嚴厲管教,近不得女兒家的身。但容昭的一番話語,卻讓姑娘的臉頰發白。

容昭垂眸,眼神冷冷,聲音帶著涼意:“你若是多些自知之明,比用迷迭香更為有用。”

圍在旁邊,豎起耳朵細聽的姑娘們,發出哄笑聲:“湘怡,多學學自知之明罷。”

容昭拾階而上,聽見這些刺耳的笑聲,也沒有駐足片刻。容昭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南樓女子的嘲笑聲,便絲毫沒有了顧忌。

有看不慣湘怡的,走到她身邊,語氣悠悠:“容公子來南樓,好好唱曲兒還能得到賞銀,何必動那些心思,平白惹人厭煩。”

旁邊有人應和她:“此話有理。而且容公子即使對南樓女子有心思,那也是對淳如,和你有幾分乾係,巴巴地湊上去。”

湘怡幾乎快要將手心的帕子揉爛,勉強穩住聲音,嘲弄道:“都是南樓女子,偏偏你們一個個鬼迷心竅,將淳如捧上天,當作寶。我與淳如又有何差彆,不過是她運氣好些,被金尊玉貴地養著,還隻需要唱唱曲兒,而我得百般討好他人。我配不得容公子,難道淳如便配的嗎?”

一聲清淺的聲音響起:“我身世清白,有何配不得?”

看著淳如身姿翩翩地走來,湘怡攥緊手心,臉上扯出幾分笑容:“你身世清白,怎麼我們就臟汙不堪了?”

南樓女子紛紛為淳如說話。

“你這番說話,著實傷人……”

“湘怡,你太過分了……”

湘怡不再與這些人爭執,轉身離開,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舉動太過冒失。明明她心中清楚,容昭是不會碰她的。而且以往的日子裡,湘怡也安分守己,唱曲兒領賞賜,還得了容昭一句“用迷迭香更好”的稱讚。隻是想起南樓的其他女子所說,淳如和容昭是如何相配,此次容昭前來,定然是要安撫淳如的心,說不定還要給淳如一個名分。湘怡便心中憤懣,她素來和淳如不合,看不慣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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