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近在眼前,茯苓伸出手掌,在模樣乖順的雪白雲團上揉了一把,不等雲團反應過來,便收回了手,領著寶扇回淩波殿。

寶扇鬆開手心,將綿軟滑膩的雲團,放回了茫茫雲海,亦步亦趨地緊緊跟在茯苓身後,像極了茯苓的小跟班。

向前移動的腳步突然停下,茯苓轉過身,看向霄寒殿的方向,輕聲道:“聽聞殿下,要去往凡塵曆練,不知道會化身成何種身份。”

聞言,寶扇腳步微凝,她抬起眼眸,澄淨的眸子中,滿是懵懂茫然,聲音輕柔:“主人要去凡塵?”

茯苓輕輕頷首,她在霄寒殿有相識的仙娥,知道了容昭太子是因為要斷情絕愛,才要去凡塵曆練。茯苓心中不解,她聽許多仙君說過,凡間門有苦海,眾生皆憂愁。若是天界之人,去凡界曆練,便要被封鎖住周身的仙法和記憶,如同鬼域的投胎魂魄一般,飲下忘卻前塵的孟婆湯,一切重新開始。容昭太子身份尊貴,何苦要踏入凡間門曆練情意愛念,受種種苦難,到時候還不能施展法力,輕易化解,隻能以凡夫俗子的身軀,硬生生地抗下許多艱辛痛楚。

茯苓不懂,生有情絲又如何,受天道製衡本就是自然道理,何苦要反抗。她轉身細聲叮囑寶扇:“遭遇天道之時,順其自然便可。你我法力微弱,不可像殿下那般,固執地違抗。若是遇到有為難的,隻管來尋我。我雖然不能使事事迎刃而解,但兩份仙力,總比一份應對的自然。”

茯苓的仙法,在天界算不得上乘,隻是寶扇是在她羽翼下長大,若是寶扇有所為難,茯苓定然是要想辦法的。瞧著寶扇眉眼柔和,身子纖細,茯苓心中越發柔軟。

——寶扇生的這般弱小,性情卻極其溫順,惹人憐愛至極。

妖界。

淳如公主得知,容昭太子已經去了凡間門,心中頓時蠢蠢欲動。在淳如公主身旁的妖侍,也適機獻上良計。

“若是能經曆生生世世的相依相守,哪怕是終年不化的冰雪,也得融化成水。”

淳如公主神色微動,輕聲歎息:“可是入了凡間門,沒了記憶和法力,我還如何能辨彆出哪個是容昭太子。”

妖侍見狀,明白淳如公主已經是動了心思。他是淳如公主身旁最受寵信的妖侍,若是淳如公主得償所願,能與容昭太子終成眷屬。日後他便水漲船高,成為三界中人不能小覷的存在。看著淳如公主的容貌,妖侍心中越發確信,這番豔麗的嬌人兒,心甘情願地陪同經曆凡間門疾苦,如何不令人心潮澎湃。待凡間門曆練結束,容昭太子定然成為淳如公主的囊中物,到時候兩人的天定姻緣,他是頭一份功勞,無人能夠與之比肩。

妖侍成竹在胸,聲音篤定道:“公主且放心,待公主入了凡間門,屬下自有主意讓公主辨認出容昭太子。至於身份——公主金尊玉貴,自然受不得委屈,每一世,屬下會為公主挑選最高貴的身份。”

淳如公主徹底動了心思,但她並不想生生世世都是高貴的身份。連身份都要如此特意,這讓淳如公主心中鬱鬱,好似自己在操縱一盤棋局,隻有步步棋法都按照固有的想法去走,她才能得到容昭太子的青睞。

淳如公主啟唇:“聽從天意既可。”

“是。”

妖侍嘴上應好,心中卻在暗自籌謀,如何讓淳如公主在凡界的身份,最能與容昭太子接觸。

因為與霄寒殿眾位仙娥交好,寶扇並未耗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容昭太子的內寢。此處寬敞明亮,一桌一椅的擺放自有章程。寶扇腳步輕移,長及腳踝的雲霧紗裙,隨之擺動搖晃。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掌,發現容昭太子的內寢並未施加法力屏障。如此境況,著實是好生奇怪。旁的仙君,若是長久地不待在寢殿,多會用仙法,施展屏障,將內寢籠罩其中。

如此看來,容昭太子對內寢極其放心,換言之,是極其不上心。因此才不會未施加屏障,便乾脆利落地下凡去了。

茶褐色的幾案上,擺放著靛藍瓷碗,波浪似的紋路,漂浮在瓷碗的邊緣。寶扇在靛藍瓷碗前麵停下,輕撩衣裙,俯身細看。

碧波盈盈,有一株蓮花依偎在水上。

看到自己的本形,寶扇眼眸微動,伸出柔荑想要撫摸蓮花的花瓣。白光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寶扇臉色蒼白,將手掌收回懷中。

竟是在蓮花周圍,設下了仙法極重的屏障。

寶扇沒有繼續去觸碰瓷碗裡的蓮花,隔著粼粼水波狀的屏障,寶扇看見,瓷碗中的蓮花,生長的極好,枝蔓挺拔,花瓣還掛著幾滴晶瑩的露水。

寶扇心道:難怪這些時日,她覺得周身舒適,明明未曾修煉,卻感到足尖輕盈,身姿翩翩,原來是因為本形被照顧的很好。

幾案底部,光線昏暗。若非是寶扇細心,還不能察覺在幾案的下麵,還擺放著一本細絹編製的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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