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弟子聚集在一處,正中央擺放著幾個精致的箱籠,雖然沒有綴滿金光閃閃的珠寶,但絳紫的檀木,鎖扣上的翡翠配飾,足以彰顯其華貴異常。眾弟子自從上了雲凝峰,雖然甚少與俗世聯係,但也不像仙人那般,徹底與紅塵脫離,超然物外。因此見了這樣精美的箱籠,難免雙眸發亮,興致頗高地議論起來。
“這裡麵擺放的是何等物件?”
“瞧這箱籠大小,若是擺放足量的金錠,也得有上千兩。”
“誰會將黃白之物送上雲凝峰,定然不是金錠!”
……
眾人議論紛紛,也沒猜出個頭緒,隻能寄希望於箱籠的主人,來親手打開,讓他們一探究竟。
白季青正疑惑,為何今日眾多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心中感到莫名,唇角卻回之以淡淡的笑意。直到一個臉頰通紅的小弟子,興奮地將白季青領到幾個箱籠麵前,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季青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被他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頂著眾多弟子好奇打量的目光,白季青掀開箱籠,裡麵是整齊擺放的錦緞,以及零星的幾件首飾。白季青沒有接著看下去,其餘幾個箱籠約莫也是一般,沒什麼特彆的。
“這些東西我用不掉,便由各位師弟師妹們分了罷。”
白季青隻留了一個箱籠,其餘都分給了眾位弟子。雲凝峰眾弟子,雖然甚少見識過這麼多金銀珠寶,流光溢彩之物,但卻並非貪財之徒,聞言倒是麵麵相覷,沒有爭搶著上前。白季青語氣淡淡,沒有丁點居高臨下的氣勢,他開口解釋著這些物件的來曆:“相識者所贈,怕招惹事端,我本不想收。但雲凝峰有規矩,不能隨意下山,我便不能將這些東西,如數返還。眾位師弟師妹若是覺得好奇,便拿走幾件,成全了自己的好奇心,也免得練習劍法之時,因此擾亂心緒,於武功不益。”
眾弟子得知了箱籠的來曆,又見白季青麵容坦然,沒有絲毫不舍,這才走上前,拿走自己最心儀的一件物品。
曲玲瓏最喜愛首飾,因為她與白季青交好,他便將所有的首飾都留給了小師妹。曲玲瓏將一枚赤尾鳳凰寶珠簪,戴在發間,站在清風潭前,看著悠悠潭水中,珠光寶氣,灼灼生姿的簪子,難免心神動搖。
金銀珠寶動人心,最易滋生欲念。
曾經曲玲瓏並不相信,如今才覺出這言辭的真切,莫說金銀,單是發絲間的赤尾鳳凰寶珠簪,就讓她雙眸微怔,心中蕩起輕微的波瀾。
曲玲瓏摸索著發簪中,以紅寶石充當雙眸的鳳凰,聲調微微揚起:“我真歡喜這枚簪子。”
白季青目光柔柔地看著她。
“小師妹歡喜便好。”
待白季青將小箱籠放回屋內,原本溫和的麵容立即陰沉似水,他瞳孔漆黑,幽深地盯著合攏的箱子,雙唇輕啟。
“一群蠢貨。”
他哪裡需要他們來獻殷勤,如此興師動眾,惹出這許多事端。白季青手指輕敲著紫檀木,心中想道:他已經安排雲凝峰眾弟子,若是還有人送物件給他,便如數返還,一件也無需留下。
白季青打開銀製鎖扣,琳琅滿目的珠寶,柔軟滑膩的綾羅映入眼簾。白季青烏黑的瞳孔,沒有丁點波動。直到瞥見一匹緋紅織雲錦,白季青的目光才稍稍停留片刻。
這樣糜麗的豔色錦緞,合該覆著在欺霜賽雪的肌膚上。
紅緞雪肌,最為相稱。
……
瞧著不遠處肆意馳騁的毛驢,白季青目光漸深。他駐足瞧了片刻,這醜兮兮的毛驢竟然還算乖巧,不亂踢東西,不闖入人群,隻找了寬闊僻靜的地界,隨意奔跑。
曲玲瓏還是將那枚赤尾鳳凰寶珠簪收了起來,沒佩戴在發髻間,並非她心中不喜愛,隻是佩戴上那華麗的簪子,她便一顆心都惦記在上麵,連揮舞長劍時,都心不在焉,唯恐傷了頭上的發簪。為了不生出雜念,曲玲瓏隻好將發簪收起,待自己心性越發堅定後,再行佩戴。
過去看謝文英練習劍法,雖然無聊乏味,但曲玲瓏心中安穩,隻是她與大師兄近日的關係冷淡,那寶扇又整日糾纏在大師兄身旁,陪他練劍。曲玲瓏心中嗤笑,寶扇哪裡看得懂什麼劍法,還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一般,跟在謝文英身後,一副柔弱的模樣,待謝文英練完劍,她便走上前去,為謝文英擦拭汗珠。謝文英自然不會讓她幫忙擦拭,可是……
曲玲瓏拔出長劍,斬斷了許多草木,心中百般酸澀:可偏偏大師兄接過那柔軟的繡帕……曲玲瓏將心中的怒火都聚集在長劍上,將臘梅枝砍的七零八落,木枝飛濺。曲玲瓏不得不承認:她是不喜寶扇,甚至是厭惡。明明、明明雲凝峰隻要有她一個……就好了……
小毛驢正窩在地上,啃噬枯草,突然響起的劈裡啪啦的響聲,讓小毛驢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