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中為首的那人,一身黑色勁裝,發絲被高高束起,雙眸涼若寒星,唯有見到謝文英時,眼神微微發軟,聲音清亮:“大師兄。”
謝文英尚且記得葉慕雅走下雲凝峰之時,眉眼中尚且帶著幾分稚氣,如今卻絲毫怯意都無。他微微頷首,待葉慕雅出聲詢問是否立即啟程回雲凝峰,還是在小鎮稍作修整,明日一早再出發時,謝文英目光微頓,似乎聽到了衣襟中揣著的那枚白桃羊脂玉釵,上麵懸掛的小鈴鐺,發出叮鈴的清脆響聲。
謝文英抬頭看著天空,夜色漸漸濃稠如墨,此時回雲凝峰,想必是來不及白鶴傳信了。
思緒隻在一瞬間,謝文英做出了決斷:“明日再回雲凝峰。”
葉慕雅聞言,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她很快收起了麵容上的訝然,對謝文英的決斷表示讚同
幾位弟子在小鎮上,尋找了一處客棧,用過膳食後便回了各自的房間。葉慕雅本是心中思緒紛亂,想在院子裡梳理腦海中的思緒,卻看到謝文英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素來隻知道握劍的手掌,此時卻正往一隻通體雪白的白鶴腿上綁著紙卷。葉慕雅瞧那白鶴有幾分眼熟,仔細瞧看後辨認出是雲凝峰上的傳信白鶴。葉慕雅剛才的疑惑,此時又突然地冒了出來:大師兄向來是行事利落,不會拖泥帶水,卻突然提出明日啟程,本就令人驚奇。如今一瞧,謝文英竟然還會往雲凝峰上送信,更是令人咋舌。
謝文英看著白鶴展開翅膀,朝著高空飛去,心中雜念漸漸平穩,他將這些歸結於,既然答應了寶扇,便要信守諾言,萬萬不可做那背信棄義之徒。
葉慕雅尚未來得及轉身,便與謝文英迎麵碰上,隻能喚了句“大師兄”。謝文英麵容如常,絲毫沒有放飛白鶴,被其餘弟子撞破的窘迫。葉慕雅看著謝文英遠去的身影,心道自己思慮良多,怪不得心中雜念縈繞。
白鶴在雲霧間穿梭飛舞,很快便將紙卷送到了白季青的手上。曲玲瓏得知謝文英明日就要返回雲凝峰,心中很是歡喜,即使知道謝文英的審美老舊,隻會挑些簡單質樸的簪子,曲玲瓏還是忍不住期待。
白季青看完了紙卷上的信,將紙卷收於手心,頃刻間,手掌中有細碎的粉末飄出。
“小師妹,大師兄返程之事,便由你告知眾人罷。”
曲玲瓏滿口應下,當她將消息告訴其餘弟子,懷揣著眾多小玩意兒往回走時,目光瞥見了那處僻靜的院子,原本歡喜的眉峰不禁緊緊皺起,腳步一轉,去了他處,心中暗暗想道:那叫寶扇的姑娘,又不是他們雲凝峰的人,隻是個外來客而已,大師兄回不回來與她何關,不必自己費心去告訴一二。
……
謝文英帶著曆練回來的弟子回到了雲凝峰,眾弟子站的整整齊齊,拱手抱拳互相問好。曲玲瓏本想往後躲,但在白季青不讚成的眼神下,隻能醒著頭皮上前,走到葉慕雅麵前,模樣乖順至極:“二師姐。”
葉慕雅眼神微涼,沉聲應了。
謝文英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逡巡著四周,他微微發沉的目光,從眾弟子身上掠過,沒有……謝文英心中暗自嗤笑自己:不過是小女兒心性而已,或許是隨口一說,怎麼他就當真了。謝文英輕輕搖首,儘力忽視著心中莫名湧起的不自在。
寶扇一早起來,隻覺得胸口發悶,按照平日裡的習慣,她應當躺回軟榻上,好好休息一番。隻是寶扇想起自己已經與百味約好,要同去采摘野果,百味是個不知變通的性子,若是她不去,百味說不定要苦等許多時辰。寶扇便披上衣裳,去膳房尋找百味。
百味見到她時,眼神瞬間發亮,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今日大師兄和二師姐回來了,眾弟子都去了……”
寶扇麵容發白,眼睫微顫:“雲英師兄今日回來?”
百味疑惑道:“是,我要準備膳食,便沒有去。如今這個時辰,大師兄怕是已經……”
寶扇握緊了百味的手臂,聲音細弱:“我想去找雲英師兄。”
她目光柔軟,似一泓暖融的泉水,幾乎能將人融化。被這般依賴祈求的目光瞧著,任憑是誰,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百味自然也不能例外,他丟下手中的物件,連手心的水珠都來不及擦拭,便帶著寶扇往清風潭去。
不知為什麼,曲玲瓏不太親近葉慕雅這位二師姐,明明她們同是女子,彼此之間本應該有更多的貼心話講,但葉慕雅沉醉於武道,曾經管束過曲玲瓏幾回,見她聽不進心中,反而因此疏遠自己,也不再強求。武道之事,天賦固然重要,但肆意揮霍無度,且不思進取,旁人也是無能為力的。曲玲瓏甚至不敢直視葉慕雅的目光,隻覺得那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