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164)
下了山,路途漫漫。這若是有人騎馬追來,自己形單影隻,身形肖似,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認出來了?
此時,她卻當真一步都不敢多走了。隻隱在路邊觀察動向,想著能不能混到哪一行人裡去,如此才能更安全。
可直到晌午,才有馬車過來。她趕緊跟上,跟車的小廝走多快,她就儘量跟多快。
那小廝不住的看她,她也隻做不知,背著背簍埋著頭跟到底。
對方看她瘦弱,想著怕是沒出過門的小子找人搭伴,倒也未曾多在意她。
直到關卡,確實查證的更詳實了,同行的馬車都走了,要查驗她的身份文牒了,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告官……昨夜有人逼問我舅父鐵石的位置,我舅父不從,便從山崖上跳下去了。”
鐵石?
“你是何人?你舅父又是何人?”
“我父大中祥符八年進士,沈周;我伯父鹹平三年進士,官至太常少卿。我大舅許汕曾於軍中任參軍。我二舅許洞病逝之前,曾任均州參軍。我自幼多病,養育外家。大舅喜好遊曆,我常伴左右。此次來涿州,隻因著新朝將帝都選在涿州,舅父帶我來查看地勢形盛……”
她口齒清晰,將昨夜之事說了個明白。
這誰敢大意?
帶著她去山裡,果然,僧人已經將屍身找上來了。所說與這小子所言一致。
那這不僅事得稟報上去,便是人也得送上去。
曜哥兒看著被送上來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那些,可還有要說的?”
“那兩人身上有一股子我沒聞過的熏香的味道。”
熏香的味道?沒聞過的。
“那兩人的口音……”
曜哥兒又看了對方一眼,這才收回視線,“對方的口音是哪裡的?”
“音調有些奇怪。”
“音調有些奇怪?”曜哥兒皺眉,“不是汴京的口音?”
不是!絕不是汴京的口音,“我也說不上來是哪裡的口音……”
曜哥兒就指了完顏恩:“你說一句話給她聽聽。”
完顏恩就問了一聲:“說什麼?”
曜兒催他:“再說幾句。”
完顏恩就看眼前這黑不溜秋的‘小子’,“你光說人家的口音,怎麼不說你自己的口音。你是個姑娘,露餡了。”
這姑娘抿嘴,卻沒應這個話,隻是道,“有些像,很像。”
曜哥兒看野利秀,“你說。”
野利秀把完顏恩的話再重複不了一遍,問說,“是這個口音。”
“不是!”不如剛才的像。
曜哥兒看了呼延因一眼,呼延因馬上出去了,帶了耶律洪基來。耶律洪基就笑,“殿下這是有事?”
這姑娘抬頭:“……”殿下?
曜哥兒沒回答耶律洪基的話,隻看著姑娘:像嗎?
這姑娘沒說話。
曜哥兒就說耶律洪基,“對!有點事,想要請教你。”
“但有所請,無不從命。”
這姑娘遲疑了一下,這才點了頭:對比之下,隻此人的口音跟昨晚那兩人最像。
曜哥兒有些意外,原以為是宗室鬨妖,沒想到是遼國想找鐵礦。
是啊!大遼境內現在幾乎沒有鐵礦可開采。
曜哥兒就擺擺手,叫人將這姑娘帶下去。
“殿下,我不走!我舅父屍骨未寒,我若不找出凶手,我有什麼臉麵見家人?”她往下一跪,“隻我見過凶手,也隻我聞過那個味道。留著我,我有用。”
“你說的味道,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你隻管回去,案子了結,會予以嘉獎。”
她不走,“殿下所要找的,是主謀。至於那兩個凶手,您在意嗎?在您看來,危害社稷的主謀隻要清除了,那殺人的工具自然無處附著,也就不用費心思去查找了。可對於臣女而言,不是如此!逼死舅父的是他們,那他們就必須死。”
曜哥兒往後一靠,“你家乃書香門第,你怎生這麼一副動輒要與人拚命的脾氣?”
“我在繈褓之中隨母回外家,不想一病不起,母親不好帶我走,自此我便留在舅家,舅母慈愛,多有不舍,我便長養於外家,外家乃是武將人家。我二舅亦是文武全才!他精於《左傳》,尤擅長弓矢擊刺之技,精於兵學,著有《虎鈐經》。殿下有時間讀讀那本書,您該知道,不被重用的臣子,未必就無能。我養於許家,因此,能騎馬射箭,亦擅長弓,也通兵法。我自幼便隨舅父遊曆天下,徒步跋山涉水,拜訪名山古刹……風餐露宿,已然習慣了。絕不會成為殿下的累贅!”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她攥緊衣擺:“還有便是……殿下若是覺得我無能,不堪為用。但殿下身邊,總也得有醫官!我出身錢塘沈氏,沈氏乃醫藥大家,我亦能隨侍殿下左右。”
呼延果才要嘲笑,心說,以殿下的醫術何須彆人做大夫。
但是殿下一抬手給攔住了,不叫他說話。
曜哥兒又打量了她一眼,“若這些孤都不允,你待如何?”
“那我便自己查。”她說著,便一叩首,“我便是誘餌,隻要我現身,他們遲早會找我,殺我滅口的。”
曜哥兒笑了一下,嘴角一勾,看了她一眼,“那……你便自己去查吧。”
這姑娘蹭的一下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位殿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