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163)
夜裡聖駕停靠在碼頭,隔著水音,秋風送來了一陣陣琵琶聲。
遠處燈火通明,船頭上歌姬舞姬在月下隻見婀娜身影。
曜哥兒靠在船頭,看著月下樹影摩挲,始終不語。
完顏恩遞了酒過去,“殿下,有美人不看,看什麼樹影呀?瞧!那可都是衝著您來的。”
曜哥兒朝那邊掃了一眼,女人們心思玲瓏,借著夜色觀美人,是有幾分動人之處的。
耶律洪基跟著搭話,“聽聞川蜀多美人,殿下不喜?”
曜哥兒給對方斟酒,“幼年我跟隨父母在雍郡巡視。我第一次看見草原時,驚訝於夏日草原的美景,藍天白雲,綠草如茵,鮮花點綴,當真是美不勝收。後來,在草原常進常出,便再也感知不到草原之美了。
後來,我又在大宋境內遊曆,見過中原之地的一馬平川,見過川蜀的高山嶙峋難於上青天,見過江南的小橋流水,每遇一景,我都極愛。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美……之所以念念不忘,那是沒有久處。處久了,我想,那也不過是又一片草原,習以為常,不過爾爾。”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而後才道,“我拿美景比美人,久看不厭,久處不倦者,才算是美到了心上。若不在心上,不過是匆匆過客,得之如何?失之又如何?”
耶律洪基一愣,竟是覺得這位太子的話當真是有幾分詩意在其中的。他就道,“依在下之念,一景一情,能喜嶙峋之美,亦能愛小橋流水。各有各的好,川蜀替代不了江南,江南亦不是川蜀。”
曜哥兒擺手,“非也!非也!在我看來,人隻有兩種狀態,一種是回家,一種是出門。所以,人這一生,隻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家裡,一個家外。帶進家裡的人,那便是家人。家人……不看美醜,相和便好。”
耶律洪基想了想,便笑了:“殿下乃君子。”
曜哥兒沒說話,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
此時,有琴音響起,遠處的歌舞聲顯得異常呱噪。
曜哥兒看了野利秀一眼,野利秀便叫人劃了快船,叫那些人安靜。
不大功夫,除了風聲,便隻剩下琴聲了。
琴聲從禦船上傳來,站起來朝那邊看去。船上人影綽綽,分不清哪個是彈琴之人。隻能從音律上判斷,彈琴之人是一男子。
燦兒從她的船上坐起來,靠著窗口聽著,跟蘇八娘說:“是我爹在彈琴給我娘聽。”
蘇八娘朝外看了一眼,“看不分明。”
“不用看,隻聽便是了。這是彈給我娘聽的!”
晏殊坐在船頭拎著酒壺,邊上有人恭維:“先生教的好,娘娘的琴藝果然不俗。”
“……”辱罵我的方式有很多,真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他直言不諱的道,“昔年在汴京宮裡,老琴師拒絕教郡主……教皇後彈琴……”
“那這彈琴之人是?”
晏殊看了對方一眼:“……”還問?
這人嘀咕了一聲:“這琴聲……也忒的多情了。”
這天晚上之後,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了。雖然沒封鎖水路,也想與民同樂。但要是樂的方式是這樣的,那還是算了吧。
秋天的夜裡,水麵上秋風肆無忌憚的吹著,柳樹枝被吹的搖擺不定。然後那麼些個姑娘衣衫單薄的在船頭高歌起舞——不冷麼?
現在消停了,她們想去哪裡隨意,想隨著禦駕瞧熱鬨,可以呀!沒人攔著,但彆一到晚上就來那一出,這誰受的了呀?
桐桐歎氣:風氣這事,想徹底的翻過來,真需要時間。
趙恒之時龔美獻妻有了劉太後,後來趙禎先後寵幸的女子,無一不是下麵獻上來的。郭後被廢,是尚、楊兩位美人之故,後來的張貴妃,那是大長公主送到宮裡,宮裡當養女養出來,專供給趙禎的。
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這幾個女人,哪個是出身鮮亮的?可一朝選在君王側,則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因而,而今但凡家有女子容色出眾者,都希望能魚躍龍門。
在這種環境下,說實話,想選出一跟曜哥兒匹配的女子來,特彆難。
她都發愁,從哪找這麼一姑娘來呢?
四爺說她:“瞎操心。上天都給匹配好了,該出現就出現了,急著什麼?隻要想找,就沒見哪個人能一直單蹦著。”
而此時,涿州山寺中,夜半時分,一柄劍放在一老者的脖頸之上。
老者睜開眼,唬了一跳:“閣下何人?”
“許老將軍。”那人拿開了劍,“老將軍因病致仕,逍遙於山野,可對的住舊主。”
許汕從床上坐起,“我一老邁之人,不知閣下受何人指派。您叫我一聲老將軍,老夫慚愧。此一生,未得君王重用。而今,江山易主,不侍奉新主這已然是舊臣能做的極限了。老夫有何對不住舊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