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117)
此次去香江,不僅自家三口,還有身邊常帶的幾個人,都會去的。
這次去坐的是船。
站在碼頭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對岸的那邊,高樓大廈林立。對於金鏃來說,每天在電視上看到的香江那都是燈紅酒綠的,跟這邊的生活是天壤之彆。
徐斌坐在邊上,“聽說,早些年,這邊好些村子裡的人都遊到對麵去了。遊一個來小時就可以到。還有些兄弟倆一起遊,有人遊出去了,有人遊了沒多遠又回來了……”
金鏃懵懵懂懂的聽著,扭臉問媽媽,“咱們也在蓋樓呢,會比那邊的更高嗎?”
“沒有這邊那邊,都是一邊的。”桐桐攥著孩子的手,“都是一樣的,一樣一樣的。”
金鏃‘嗯’了一聲,回頭看看剛離開的方向。這麼看去,也有那麼些高樓慢慢的被建設起來了。
坐船去對岸,很近便。靠近碼頭的時候,金鏃看著港口裡一艘艘的遊輪,真的跟電視上的一樣,那麼大,那麼漂亮。他站著不動了,指著那遊輪,“爸爸,我想要那個。”
那不是玩具,那是真的遊輪。
他爸朝那邊看了一眼,然後點頭,“好!等你再大點了,給你買一艘。”
桐桐:“……”對這樣的兒子,嘴上嫌棄的不行不行的,可論起慣著,當爹的比誰都慣的厲害。一個是真敢要,一個是真敢買。
上了碼頭,不止雷震亭來接了,他還帶了他太太。
他太太姓喬,喬雲溪,M籍華人。
喬雲溪之前不是很願意來,她有自己的事業,也不是很願意參加這些應酬活動。生意夥伴帶著太太,就得她也來應酬嗎?很沒有道理。
在來的路上她跟丈夫爭執了一路,“我是非常不喜歡這些老式家族的,更不喜歡老式家族的陋習。”
“家裡也沒有二太太三太太的,隻是確實值得交往,才帶你出來交朋友的。”
“沒有二太太三太太,就不是老式家族了麼?我最不喜歡的就是給我冠上夫姓。現在我出席任何活動,對我的稱呼都是雷喬雲溪。”
雷震亭嗤之以鼻:“在M國,結婚後女性不也一樣要冠上夫姓。他們的法律不也規定了,婚後妻子必須要使用丈夫的姓氏,哪怕是離婚了,也得保留。除非有法律判決,否則不能恢複未婚時候的姓氏。在香江,這叫腐朽的規矩;在M國,這便是先進的?那要是這麼說,內地這一點做的最好!女性獨立就是女性獨立,永遠使用自己的姓氏。人家的獨立女性來了,你有什麼理由不接待?”
喬雲溪懶的因為這個跟他起爭執,出來都出來了,禮貌還是要有的。她就問說,“先送回酒店,晚上咱們設宴招待,宴席訂在老地方可以嗎?”
可以。
看到輪船停靠了,乘客下船了,外麵的助理敲了車窗,“先生,客人下船了。”
此時,夫妻倆才從車上下來。
喬雲溪整理了帽子,整理了手裡的小小坤包,抬眼望去,不用介紹隻打眼一看就從人群裡認出了今兒要迎接的客人。
那位金先生很年輕,長相俊美、風度翩翩,儒雅的紳士,很有派頭。他身側的應該是金太太,很摩登很漂亮,神采飛揚的。兩人手裡牽著一個不大的男孩,好精致的長相。
喬雲溪低聲跟雷震亭道:“這可比那些明星漂亮多了。”
雷震亭偷偷瞪了對方一眼,便笑著迎過去,“金兄,又見麵了。”
握了手,又馬上扭臉看桐桐,“嫂夫人吧?”
桐桐伸出手,“林雨桐。”
“林工?”雷震亭哈哈就笑,“該這麼稱呼吧?”
對吧!彆金太太金太太的稱呼,怪彆扭的。
雷震亭就介紹身邊的喬雲溪,“這是我太太。”
喬雲溪伸出手,跟兩人握手,“你們好,歡迎歡迎。”
四爺客氣的握了一下,桐桐跟對方握手,稱呼對方,“喬理事,你好。”
對方掌管著一家慈善機構,這麼稱呼該是沒錯的。
喬雲溪就很高興,“要是不介意,我也稱呼你為‘林工’。”
當然!
喬雲溪又逗金鏃,“這是小公子吧?長的真漂亮。”
金鏃給兩人問好,這‘小公子’之類的聽的他也難受,“我小名叫遠誌,是我叔爺取的,長輩們都叫我遠誌。”
真會說話,長輩們叫他遠誌,多親近呀。
雷家給安排了車,上車的時候有人給開車門,金鏃上去之後跟人家說‘謝謝’。到了酒店,人家幫著拿行李,他還是客氣的跟人家說謝謝。
給雷家的人沒有給小費,但是在酒店,酒店的工作人員儘職儘責的跟進跟出,金鏃就看見媽媽取了錢包,從裡麵抽出了M元遞給對方了。
等人都出去了,金鏃才搖頭,“這不好。”
什麼不好?
“小費不好。”金鏃坐在沙發上,隔著落地玻璃窗看外麵,並沒有到了一個新地方興奮感。
當媽的在收拾行李箱,“你住的這個地方,不敢說世界上最好的,但也絕對名列前茅。”這麼大的總統套,裡麵的一應設施都是最先進的,你住在這裡一晚上的消費抵得上你姑父和姑姑一年的工資,這會子還不高興?“為什麼呀?”
金鏃看向窗外,“媽,你在碼頭上看見了嗎?”
桐桐的手一頓,沒有言語。
“打架,拿著刀……沒有人管。”金鏃眨巴著眼睛,問說,“這對嗎?”
這不對!
“打架是不對的,拿著刀打架更不對,看著有人那麼打架,那麼多人遠遠的繞開,假裝沒看見,這最最最不對。”金鏃坐在沙發上,“我們跟雷叔叔一家回來的,所有的人都避的遠遠的,咱們周圍都沒有人……這對嗎?”
桐桐坐過去了,看著這孩子,很認真的說:“這不對!你得記住你今天的感受,永遠記住。”
嗯!
“那明天吧!明天媽媽帶你出去轉轉。”
去購物?
“不!不去購物,去一個據說被稱為‘黑色之城’的地方。”
前一天晚上還在最高的地方,端著高腳杯喝著最昂貴的飲料,俯瞰整個香江的美景。第二天娘倆一身低調的出門,戴著遮陽帽將帽簷壓的低低的,遮住大半的麵容,跟混跡在人群裡普通人看上去沒什麼兩樣。
四爺今兒要跟雷震亭談事情,見桐桐這副樣子,就叮囑說,“你小心著些。”
嗯!知道。
權水根就問說,“林工,我陪你們去吧。”
“不用!沒事,轉一圈就回來了。”
這是一次全新的體驗,金鏃對這一片土地的曆史並不算了解,當媽的就給普及這個,“……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在南方建立了三個郡,這裡屬南海郡管轄。到了東晉的時候,這裡歸東莞郡管轄,隋朝時期,這裡隸屬羊城府,唐朝時,這裡屬東莞縣管。到了宋朝,人口南遷,這裡屬於曬鹽的所在。後來南宋滅亡,據說南宋的哪位小皇帝在此停駐過。到了明清時期,因為倭寇侵擾,朝廷在這裡曾經修築要塞。”
金鏃就明白了,“後來大航海時代來臨,我們落後了,所以,強盜打進了家裡,占了咱們的地方。”
對!就是這樣的。
金鏃抬頭,看向飄揚在上空的異國的國旗,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
等到了地方,金鏃整個人都愣住了,滿地的垃圾,難聞的味道充斥著,密密麻麻的一點陽光都透不進來。這裡到處是人擠人。
有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打牌,看見他和媽媽了就停下來朝這邊看,看人的視線很不舒服。還有靠在一邊抽著煙,什麼也不乾,就這麼斜斜的打量。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這太嚇人了。他一把拉住媽媽,再不肯往前走了,“媽,咱回吧。”
桐桐回頭看,其實進來之後走了還不到二十米,一棟樓的距離都沒走出去呢,金鏃不敢上前了。
她就笑,“怕了?”
金鏃瞪大了眼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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