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49)
關於龍鴻年,兩口子之間也不過是打了花腔而已,誰也沒有當真。
桐桐多了一個差事,她就得在公社抽空看各大隊婦女的情況。比如,女童的入學情況;比如,婚姻是否存在買賣和強迫。
這真的是個細碎的活兒。看完了資料,坐在辦公室就不行了,得下到各個生產大隊去,跟田間地頭的大娘大嬸子聊聊,了解了解具體的情況。
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認真的做好。
而四爺呢,他得帶人在後溝裡蓋房子。那地方一下雨就能存兩米深的水,現在就要想辦法叫那個地方不存水。得在旁邊修好排水渠,叫後溝裡從此都不積水。至於說地麵濕,隻要把兩邊的土崖上的土往下放,很快就能填上一層乾土上來。
當年金中明埋在那個地方,其實老這麼積水並不好。但是在大家的祖墳都被平了之後,也就沒人太在意這人是埋在哪裡了,風水到底好不好。
這次這麼一操作,對金中明的墳當然是有好處的。
但四爺並沒有將墳給留墳堆。墳的四周四個方位,四爺特意留下了幾棵長的還可以的樹,隻要樹在,這個墳的方位就錯不了。
四爺和桐桐的想法是,房子蓋起來,這房子的方位,高度隻要調整的合適,這站在高處往下看,其實並不是真的能看的那麼真切的。人總以為這麼看下去,視線一覽無餘。但是這有個視角的問題。
桐桐最近偷偷的一直在算這個,她希望做的能留有一絲**。
四爺整天陪在工地上,抽調了不少人上來,也有農場的人員跟著一起勞動。四爺也沒閒著呀,該乾活一樣乾。
誰知道正乾著了,馮遠喊了:“小金,來一下,龍主任找。”
高、瘦,看著很精神。
四爺放下鐵鍬過去,對方先伸出手,四爺跟對方握了一下,“龍主任?”第一次見。
龍鴻年笑了一下,然後皺眉看向後溝,“我跟林氣象員來過這裡。”
四爺點頭,“有所耳聞。”
“這裡積水兩米。”龍鴻年朝過走,指了指下麵,“你們要在下麵建房子?”
四爺心裡微微訝異,問說,“龍主任是專門為了農場的事來的?”
龍鴻年稍微頓了一下,擺手道:“那倒不是。隻是聽說你們這移民工作做的不錯……”
“隻是搬遷成功了,後續問題很多,三五年之內隻要能叫遷移來的人徹底的安頓下來就錯了。”
這話很客觀。龍鴻年朝一邊指了指,“我是為這個來的,想聽聽你的經驗。”
四爺將人帶到幾個大樹根所在的地方,這裡能坐。他還真得說這個事,尤其是河灘淹了三合公社之後,沿河的都要移民,但是,“移民不能一蓋而論。我們公社,屬於平均田畝較多的。但其實公社卻不一定,不能一刀切。就是各個生產大隊平均田畝數也不一樣。就像是有個大隊,平均可占地五畝有餘,根本就種不過來。光是荒廢的邊角土地就能多養活三五戶了。但像是有些大隊,人均田畝數不足兩畝,這種情況下再要給移民讓出一部分土地,這就不合適。”
龍鴻年從兜裡掏出個本本,四爺一邊說,他一邊往下記。
四爺又接著道:“這裡麵還有個田地比例的問題。就像是我剛才說的,人均五畝的大隊,多是旱地。而有些大隊,人均不足四畝,卻八成以上是水澆地。在這種情況下,後者征收的土地就要大於前者征收的土地。”
龍鴻年一一記下,然後點頭,緊跟著又道:“隻是這個工作做起來就很困難,自來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心都是先向著自己的,那人均四畝不會認為他們是水澆地,糧食產量高,隻會覺得有人均五畝的不動,偏從他們身上動刀子。結果必然是,你不滿,他不滿,每一個覺得是公平的。”
是!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所以,這個工作難就難在,怎麼分都會有人不滿。能做的就是考量到,然後秉承著公心去辦這件事。至於罵聲嘛,少不了的。可就是挨罵,事還得辦。”
龍鴻年點頭,怪不得在縣城說起此人,滿耳儘皆讚揚之聲。
四爺看此人也確實是在辦事,他就說了幾點,“我有個想法,一直沒提。既然領導問了,我把想法說出來,領導參詳參詳。”
你說!我洗耳恭聽。
四爺就說,“河灘之地隻是不適宜居住,但並不是無所產出。”那裡本該是被當做濕地保護起來的,但現在這麼提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他就說,“哪個大隊拿出了土地,可在河灘之上,分兩倍乃至於三倍的土地補償。那地方適合淡水養殖,適合水生植物……”
比如蓮藕!
“雖說河灘遠,但那裡地勢占優勢。比如,沼澤之中養泥鰍黃鱔。”
這是放苗之後就不用管的!哪怕一年一收呢,至少大隊到年底能過個肥年。
四爺隻提了這麼些,“當然了,隻是粗淺的想法。”
龍鴻年將筆合上,這可不是粗淺的想法。他這是在物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