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13)
這誰都不敢動!
趕緊的,先通知大隊,再通知公社。
天一亮,這院子就被圍起來了。東西一件一件的挪出來,彆的東西可能不好認,但那些瓷瓶,那原來是金家擺在客廳裡的東西,隻要本大隊的人,那原來就是一個村上的,他們自然是在金家見過的。
尤其是村裡的老人,誰沒有印象呢?
當時都搶了金家的家具、廚具、農具甚至於糧食這一類的東西,卻真的沒人知道這些貴重的東西去哪裡了。當時金家隻有一個寡婦,再就是朱大能這個長工。
後來……後來隻知道當時人多,誰知道東西去哪了?屬於說不清的情況,也就沒人再提了。
而今,這些東西出現了,卻出現在長工家,啥意思呀?
就是在定成分之前,甚至在金中明他爹死了之後沒多久,金家的產業就被朱大能給霸占了。
甚至包括可憐的寡婦,怕不是……
這是明晃晃的擺著的,你怎麼狡辯吧。
所以金中明回來真的就剩下幾間柴房了,房屋都被扒拉了,青磚大瓦都被分完了。家裡都扒拉完了,也沒見金家的東西。後來平墳,金家的祖墳也給平了,也沒見藏的東西。
原來金中明是真的啥都沒有,金家的餘財全在這裡了。
馮遠看了一眼混在人群裡的四爺,然後收回視線:手腳真麻利!一點尾巴都沒留下。
這些人嘰嘰喳喳個不停,沒有一個人說到金司曄。
好似事情真就是巧了,反正是起火了,被巡邏的知青碰上了,這才幸虧沒釀成大禍。
可事情真的太巧了,朱大能晚上應該沒開火做飯或是燒水,那廚房怎麼會突然起火了。就是用了廚房,那火星子燒起來才需要多少工夫?朱大能怎麼就不知道呢?
一起火,就碰上巡邏的人?
然後就燒了朱大能家,誰家都沒牽連,連牆皮都沒熏黑。
還有那棺材,誰提醒挪開的?一問就都發蒙,隻說當時人太多,煙太大,聲音太雜,到底是誰第一個提醒的已經想不起來。
談論的人多了,還有人主動領功勞:“是我!我提醒的。棺材是鬆木的,還是乾鬆木,這敢見火嗎?要不是我提醒早燒沒了。這棺木可得值幾個錢呢。”
說話的人洋洋得意,跟金司曄半點關係都沒有。
然後張楠差點掉下進地窖,大家是怎麼救的,又怎麼把手表丟了,怎麼下去找的。這些就是再聽幾遍都隻覺得是巧合。至於是不是誰潛入放火的,已經沒法查了。腳印亂七八糟的,潑水弄的到處都是水是泥,查什麼?
金家族裡就有人喊:“我就說呢,解放的前兩年,自四房的當家的沒有了,總是催租子,催欠債呢,鬨了半天是寡婦人家被轄製住了,不乾人事的是朱大能呀。”
可不就是!這家夥根本就是一壞分子呀!
韓翠娥拉著炎炎躲在後麵,不敢上前去。她嫁到金家的時候,金家都落魄了,金中明就隻有兩間柴房,啥都沒有的。金家的東西她也不認得。
四爺朝兩人搖搖頭,就從人群裡走出去,見來的是高主任,他就過去先打了個招呼。
馮遠剛才湊到高主任跟前已經把金司曄的情況大致說了,“……那孩子填表的時候沒瞞著,我說得彙報,他就沒有填表。他爸是知識分子,他繼父是貧農。”
知道情況了,高主任見他過來問候了,就點了點頭,“你怎麼想的?”
“我從沒有聽我媽說過親生父親的事。”這也是事實,“我們兄妹兩人自來就是貧農家長的。知道情況了,我還沒來得及問。我媽剛才說,她嫁給我爸的時候,家裡就兩間柴房,啥也沒有。這東西是不是金家她沒有見過,我更不可能見過。但如果是的話,交公。不過,當時的地契這些東西,隻怕也隻有朱大能能說的清。”
要是當時沒交公,就是被朱大能燒了。
朱大能押過來,戰戰兢兢的。他抬頭看去,見金家那小子就站在領導身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他要是再不知道是這小子在弄他,就真的蠢呀。
怎麼辦呢?不能把兒子給連累了呀!
其實,真的沒彆的!一個寡婦,一個光棍,兩個人一個大門進出,一個鍋裡攪稀稠,很自然的兩個人好上了而已。但是呢,兩人都舍不得金家這個家業!
金家這麼大一個家族,在解放前,家族的權利挺大的。寡婦改嫁可以,嫁誰都沒人管你。但是家中的東西,一點都不準帶。要是有成年的男丁的話,那都是家中兒子的。要是男丁不成年,族中管產業,等這家的男丁成年了,再給歸還。
這種的,誰能放心呀?桂芬舍不下她的兒子,不肯嫁他。兩人就偷偷摸摸的,這不是就懷上了嗎?他是跪下求,叫偷偷的把孩子生下來了。可有了自己的孩子了,誰能沒點私心呀?自己當然會有私心了,想給自己的孩子多留點。就趁機把家給搬空了。
桂芬要鬨,他就嚷嚷著要鬨的大家都知道。她不敢鬨了,也不敢活了。其實,她是自尋的死路,被推搡是摔了一下,不過不太要緊,後來她自己撞了石頭把命丟了才是真的。
這些年了,他連親兒子都沒告訴。不僅沒告訴家裡藏著錢,更沒告訴他,他不是撿來的。
現在怎麼辦?兒子便是不知道他是親生父親,那也是他親兒子呀。
朱大能大喊:“我認罪!我認罪。”
用他的話說,他兒子朱有為不是他兒子,也不是撿來的,而是金家的孩子。
這個誰也沒辦法反駁,因為朱大能抱著朱有為回家的時候,朱有為確實不是才生下來的嬰孩。但到底是多大,是七八個月,還是一歲上下,沒有人說的清。那時候孩子營養不良的多,況且,過去這麼多年了,真記不準了。
朱大能就說,“老東家走了之後三個月,東家太太發現懷上娃娃了。我就動了歪心思,最開始是要錢,要是不給錢,我就說她是偷人|生下的老二。後來,我見她好騙,等她生了娃了,我就又要錢,她給的不利索了,我就偷著把娃抱走了,威脅說再不給,我就把她的名聲搞臭,叫她大兒子沒前途,說他小兒子是人儘皆知的野種,一輩子抬不起頭……結果誰知道她受不了了,自己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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