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195)
“我知道,我作為總教官,你們中有人不服。”
在說了一串開場白之後,課總是要上的!武課嘛,沒彆的,習武呀!
可叫這些人乖乖的聽,乖乖的學,那麼容易嗎?
“軍中沒彆的,勝者為王。今兒,一個也行,兩個組隊也可!三五個一起,我也接了!跟我打成平手,就算你們贏。贏了有什麼好處呢?往後的一年裡,所有的罰跑和罰站,都可以免了。”
聽前麵還覺得不敢,可聽到後麵,能免了處罰,那這可算是救命了。
祖大弼躍躍欲試,但他知道,他不是這位教官的對手。但是兩個人呢?三個人呢?
論起武力,這麼多人裡,不管新軍那幾個,剩下的這些裡,也不是沒有好手。就比如盧象升,這家夥這臂力在這裡放著呢。
因此,他直接拍了盧象升的肩膀,“咱倆一起!”
盧象升:“………………”咱倆?你覺得咱倆行呀?你被人掄起給扔了,你怎麼就知道加上我能拿住她。
“你的臂力無人能比!”祖大弼就道,“你隻要鉗住她的胳膊,剩下的有我!”看我不給她扔出去!
盧象升:“……”這貨到現在都不知道站在上麵的是皇後的吧!抓住皇後的隔壁?還要鉗住?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孫傳庭左右掃了掃,要論起戰力,當然是祖大弼和盧象升這兩人比較靠譜!要組團,跟這倆組團勝算大。至於皇後不皇後,皇後都不在乎,咱們暫時也可以不在乎。隻要不受罰,怎麼都成!他知道盧象升的顧慮,就低聲道,“你就是想鉗住總教官也不大容易,之前你可能沒有注意,她拿人,一定是拿在穴位上。”
盧象升愣了一下,不確定的看孫傳庭。
孫傳庭點頭,摔祖大弼那兩下,他看見了,“總教官學的雜,岐黃之術怕是造詣不低。她的力氣是不小,但若不是精準的穴位拿捏,絕對不可能叫祖大弼瞬間便反抗不起來。這便是突破口。”
這個判斷盧象升是信的,孫傳庭這樣的人,不能動手,偏能指揮作戰,他自有他的長處。於是,就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打配合!”孫傳庭低聲道,“若是再有一個身手靈便的打配合那就更好了。祖大弼力大而莽,他主攻下盤。你上臂有裡,牽製其注意力。再找一伸手靈活的,伺機而動,沒有贏不了的道理。”
祖大弼左右的看,抬手就揪住了馬祥麟,“你來!咱們一塊!”
馬祥麟並不想,他還有他媳婦呢。但祖大弼這貨拉住了就不撒手,他不想弄的太難看,隻得點頭,“行!行!先撒手。”
孫傳庭還怕馬祥麟給皇後放水,便低聲道:“贏了,大家往後的日子都好過!輸了,日子比之前還得難過!再則,先生總是盼著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萬萬沒有怪罪的道理。”
馬祥麟覺得孫傳庭這家夥是真陰,這是就怕大家不肯下狠手吧。他剛才聽見新軍的議論聲了,據他們商量的那個內容來開,新軍那麼些人,就沒一個哪怕有一次贏過皇後的。怪不得都訓順了呢,感情是打服了呀!他們現在商量的是怎麼能多撐一會子!不要輸的太難看。
要照這樣看,皇後真的不需要誰放水的!
但是,孫傳庭指揮著大家動,他不動,這卻不行。因此,他就把新軍得來的消息說了,然後看孫傳庭,“總教官的深淺,咱其實都不知道!若是我們三個都儘力了,卻還是拿不下來,就得有人偷襲……”
打仗嘛,手段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要贏。
孫傳庭指了指自己,“我偷襲?”
對!那要不然,你坐在邊上指揮嗎?咱是同窗,你憑什麼不下場指著我們去乾呢?你多精呀!那打起來會疼的!
孫傳庭看另外兩個,那兩個都不言語,隻目光灼灼的看他。
“……”行吧!可怎麼偷襲呀!那是皇後呀!朝皇後打一悶棍?不行,不能帶武器,要不然就會防備自己。看看吧,隨機應變!不就是偷襲嗎?
行!
馬祥麟點頭,若是這樣,那就可以:“咱們等等,叫彆人先上,先探探深淺。”
如此,正合心意!
人家三個達成一致了,祖大弼就站在邊上,也不發表意見。心眼多的人,總歸不吃虧吧!咱心眼少,但知道誰心眼多。跟著心眼多的人,這總沒錯吧。
他們這麼想,尚可喜等人也這麼想。他們都看新軍,你們是知根知底的,先上啊!
新軍誰也沒看,幾個人圍成一圈,在地上不知道劃拉啥呢,就多人對一人而已,還要研究戰術是怎麼著呀!
哈魯才不管這事呢,他跟皇後還沒正式交過手呢!之前看她摔祖大弼,他就手癢,這會子彆人不上,自己上!也不組團,是勇士咱就單挑,輸了我就認。
因此,直接上了抬子,一擺架子就是庫布。
林雨桐就笑,朝後麵跟四爺招手,“要不要來玩玩。”
四爺也笑,將披風解開扔到高迎祥手裡,從後麵繞過來,直接上了台子。
哈魯眼睛都亮了,跟皇上摔嗎?好啊!
關外的滿人就算是進關了,在彆的地方主奴規矩挺重的,但在校場上,這個真沒有!下麵的跟主子摔跤的多了,真下手摔的。
現在叫彆人跟四爺摔,其他人不敢下手,但是哈魯敢。
哈魯是莽,四爺是巧,尤其是能拿住穴位之後,瞧著跟哈魯有來有往的,並不見落得下風。當然了,哈魯這個猛啊,隻力氣這一點,四爺就拿不住。一個錯眼,哈魯直接把四爺給舉起來,就要往下扔。
“大膽!”
“放肆!”
哈魯真扔呢,他瞧見皇後站在那裡,肯定出不了事!但四爺沒那麼不濟,這麼被扔一下,站住的本事還有的。
因此,這一摔,拽了哈魯的衣服,踉蹌了一下,但到底是回身一轉,給站住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其實是有幾分底子的。
孫傳庭就不知道這一點,“皇上習武?”
那誰知道呢?但能跟哈魯有來有往,還能利索的站住腳,這就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哈魯那一扔,就是為了牽製林雨桐的注意力的。果然,不等四爺站住,他蹭的一下就撲過來了。
“來的好!”跟老牛撞山一樣,要是不靈巧,直接被撞下台子的可能都有!她閃開,直接拉了哈魯的腰帶,又提示哈魯,“看好了……”
哈魯就覺得腰上猛的一疼,還沒反應過來呢,整個人就飛起來了。台子下麵不遠處,是一個個草席子的垛子,他就這麼直直的落在垛子上。
“看清楚了嗎?”
沒有!
沒有就再來!
哈魯反反複複的上去,被扔下來八次,回回都在草垛子上。直到第九次一扭身,躲過去了,可緊跟著,肩膀又被人拿住了,隔壁一扭一轉,一把將自己給推下台子。他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上氣不接下氣,朝上擺手:輸了,也打不動了!太滑溜了!
林雨桐就說,“所以,你缺的是速度。怎麼揚長避短,得思量了。”
哈魯一下去,劉僑就上去了,他也知道贏不了,但皇後在指點,這一點他覺得機會難得!彆人知道的少,但是作為禁衛軍統領,最早的跟著皇上和皇後的一撥人,太知道皇後的能耐了。許多彆人不知道的事,他都能知道!比如仇六經手裡有一些神出鬼沒的家夥,這些人怎麼訓練的,誰訓練的?除了皇後沒彆人。他早眼饞了!
他是習武出身,武術路子都是真的!一般人還真就不是自己的對手,可皇後的路子不是,她動手更乾淨利落,此次都拿的是命脈!
這會子跟自己動手,皇後的手指在邊上的石灰桶裡一戳,這才接招。劉僑在場上隻顧應付呢,可台下卻看的清楚,兩招過後,第三招皇後的手指直接點在劉僑的後心上了,接下來,雖然有來有往,皇後沒喊停,但劉僑的身上,前胸、脖頸下的衣領,頭頂的發帶上,腰上、腹部,點滿了白點子。這說明什麼?說明皇後手裡要是有一把刀,這會子劉僑早死多少回了。劉僑是沒沾白灰,但長眼睛的都看的見,他壓根就沒能近碰到皇後身上。
曹文詔低聲問滿桂,“林家……書香門第?”
嗯!書香門第。據說林家的女兒賢良淑德,溫和柔順,這個說法,天下皆知。
曹文詔:“……”林家在騙婚皇家!
滿桂:“……不是!據說,婚後才學的。”
成親的時候才十三歲?年歲是不大!但身為王妃,學這個乾嘛?
滿桂:“………………”這必然是宮廷秘事,你確定你要打聽?當時的太子爺都能被人拿著棍子打到東宮,那麼身為太子的兒媳婦為自保習武好似也說的過去。不過是,這天賦是不是也太好了!而且,“你發現沒有,這不是行伍的路數。”
是!跟劉僑的交鋒,那一招一式,招招致命,更像是殺手的手段。
哎呀!這皇宮當年得多危險,以至於堂堂王妃去學這個。若是如此,皇上有些習武的底子,好似也不奇怪。
祖大弼看的心癢,朝劉僑吆喝,“你打不贏,早死幾時回了,下來!”
好幾個人朝祖大弼看去,心裡不由的罵了一句:傻蛋!
皇後沒攆,叫劉僑這麼耗著唄!車輪戰下來,也該耗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傻,為什麼要催促?!
李自成小聲跟高桂英道:“就你跟張家妹子,你們排在最後!我們先上去,耗著。如此,尚且有你們贏的機會……”
較量就是真較量,不惜一切代價。上了擂台無大小,拚就對了。
高桂英攔了一下,“稍微等等,看看還有誰要先上。”
誰先上?都精明的跟猴似得,才沒人搶著上了。
劉僑一下來,看看身上的白點,就若有所思。他其實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禁衛軍雖然好,但就像是皇上跟自己談的一樣,限製死了,再想進一步特彆難。皇上說,這個機會給你。你的路在哪,你自己找。
是啊!路在哪呀?早前他也迷茫呢,路該怎麼走。領兵打仗,統軍千軍萬馬,自己好似並不擅長。但今兒跟皇後這一對招,他心裡有了一些想法。這要是有一支戰力非同一般的精銳,會如何?不用人人都跟皇後似得,哪怕隻一成本事呢!這樣的人不用多,滿大明朝隻挑出一千個來,這些人會撒出去會是什麼樣的戰鬥力呢?
這樣的想法不僅自己有,關鍵是太子殿下好似也有!太子殿下在朱字營有一支沒有明確說法,但卻可以稱之為童子軍的隊伍!那些孩子從七八歲上就開始訓練,而今,都長成少年了。太子身邊的親隨,都是優中選優出來的。
而且,娘娘常掛在嘴上的話就是:兵貴精不貴多。
他覺得,他的路應該在這裡,選一支精銳中的精銳出來。這想法隻能擱在心裡,跟誰都不能提。
哈魯問了一句:“沒事吧!”
沒事!疼肯定是疼的,但娘娘下手還是留情了。他的視線從哈魯身上挪開,而後又看哈魯,皇上安排此人來,他的路又在哪呢?
有時候想想,是不是挑選這麼些人來除了能看到的用意之外,皇上其實早就把每個人要走的路子選好了呢?
就像是自己想走的路,皇上沒直接說,但皇後在校場上這般跟自己較量,這難道不是點撥和引導。其實,皇上和皇後還是想叫自己這麼選的吧。
如此,他反倒是更有信心了,這證明這樣的新軍種,皇上和娘娘格外的看重。
他收斂思緒,又重新看向高台上,上去的是李自成、張獻忠、馬守應、王自用和王嘉胤。以五對一,哈魯嘀咕了一句不好臉,但饒是這麼不要臉,這五個人表情也嚴肅的不得了。感覺他們渾身都繃著,緊張的很。
這五人配合默契,攻防、攻守,頗有章程,他們在相互替換,從主攻的位置上退下來以保存體力,如此往複。越大下麵看的人越是嚴肅,新軍單個作戰許無法跟悍將比,但他們更注重協作的力量。
林雨桐有些驚喜,陪練了一刻鐘,才陸續把幾個人扔下去,“……不錯!有長進。馬守應,你太急躁了,欠了穩。王自用,你有些放不開。不用顧慮我是誰,隻當眼前就是大敵就對了!下次上家夥,再試試。”
五人拱手,退到一邊了。
林雨桐這才看剩下的其他人,“不要觀望了,彆覺得能消耗我多少,沒戲!該誰了,上來吧!”
尚可喜和孔有德兩人上去了,尚可喜就道:“娘娘,軍中作戰,少有這般肉搏的,騎射才是王道!咱們也隻在騎射上多下了功夫……”
騎射呀!
“可以!”林雨桐從台上下來,去那邊校場去。
還能這麼比!曹文詔等人眼前一亮,這要近身肉搏,真未必乾的過!但是騎射上,誰敢跟他們稱王?
走走走!滿桂哈哈就笑,“教官,怎麼比?射靶子?死靶子還是活靶子?”
張獻忠等看向這些人就像是看智障,跟皇後玩這個。皇後玩的那玩意,他要命。
果然,就聽皇後說,“要什麼死靶子活靶子?不用!咱們對射。”
什麼?
“對射!”皇後就說,“但話說到前麵,這種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