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音樓被專車接到台裡時,直播間現場布置的已經差不多,陳儒東收卷著紙質稿件在跟現場的幕後人員忙著做直播前的準備工作,透過半敞的玻璃門,大家視線不經意間一掃,順著清白的光線看過去。
莫名的,刹那間氣氛喧鬨的直播間仿佛成了背景,新聞部的人都盯著外麵那一抹黛紫的旗袍身影。
“這誰啊?”
“陳導特邀來的非遺旗袍傳承人吧,我看名單上有五位……這是謝音樓?”
“是她,那張臉好美啊。”
隨著一聲驚歎,玻璃門外的謝音樓也走了進來,被帶牌的實習生熱情引著路,她早就習慣旁人集體注視的目光,剛站定,就看到陳儒東在不遠處找她招手。
“謝小姐,跟你介紹一下。”
陳儒東指向身旁站著的女主持人,笑著說:“這位是薑濃,今晚訪談是她來主持。”
謝音樓循著他指引望去,起先原以為這個穿著白緞旗袍的女人也是台裡邀請的非遺傳承人,琢磨後才反應過來。
可能是為了貼合主題,所以都換上了古典旗袍。
而薑濃,為了不搶鏡,選的顏色素雅,衣服上繡著一朵柔枝嫩條的白山茶花外,就沒有任何裝飾物,倒是光打下來,反襯著淡淡的珍珠光澤。
“你好,謝小姐。”
薑濃說話是那種清柔的音調,天生帶著親和力,朝她伸出手。謝音樓回以笑容,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蔥白指尖。
簡單的跟主持人認識完,陳儒東就請她去米白色沙發那邊坐,隨即,又吩咐助理聯係下未到場的兩位嘉賓。
“謝小姐,跟我來。”
薑濃親自帶她朝台上走,接過同事遞來的備稿給她:“需要我陪你對一遍稿嗎?”
謝音樓低垂卷翹眼睫,先快速地過了遍稿子後,記在心裡,淺笑道:“沒事,我記得住。”
薑濃見狀也沒繼續問,放她繼續熟悉稿子,不過視線注意到謝音樓這身旗袍上,顯然認出是網傳的那件《蝶》。
她每場主持的節目向來專業,會熟背嘉賓們的履曆資料,自然也是把謝音樓在台裡那檔爆紅的非遺宣傳節目看了一遍,知道這件《蝶》的孤品是出自薑奈紅毯上的。
薑濃略好奇,腰側繡的那隻粉紫蝴蝶,剛落過去,就被謝音樓眼眸捕捉到。她彎唇笑,眼神沒有躲閃,落落大方道:“你腰上的小蝶很美。”
謝音樓微偏過臉,指尖秀氣的一點左腰側精致蘇繡的蝴蝶:“這個嗎?”
“之前節目裡玉川先生說,是薑奈老師專門請人繡上的,很少被人知道。”薑濃今天有幸一睹,眉眼裡盛了三分驚豔。
女明星出席紅毯是不會穿重複禮服,加上這件旗袍很快就落到謝音樓手上,薑奈更是沒有穿第二次露相的機會,網上自然就沒有這件腰側新繡上蝴蝶的旗袍照。
如今謝音樓穿來錄製直播的訪談,不僅薑濃,連帶新進來的另一位旗袍傳承人張夢麓視線也被吸引過來。
她是新麵孔,是第二季節目的特邀女嘉賓。
陳儒東想捧張夢麓,便把她也喊來直播。
“你是謝音樓對嗎?”
張夢麓穿著一身墨荷的旗袍,走來無視了薑濃,在她眼裡就是個區區主持人而已,直奔了謝音樓而來的,對這身蝴蝶旗袍很感興趣。
以肉眼掃射,是真品。
旁邊的薑濃不知何時讓了地方,拿著稿件去台下最後調整。
謝音樓恍神的兩秒功夫內,張夢麓就已經坐到她身邊,先打招呼:“我叫夢麓,之前一直在追第一季的節目,你好美啊,但是好像不太上鏡。”
謝音樓維持微笑:“很多人都這麼說我不上鏡。”
張夢麓說話直接,也不知是陳儒東從哪裡挖來的,很快就有了答案,她主動介紹自己是從國外進修回來的,走的是國際商業路線,平時合作的都是大牌腕兒。
隨即,甚至是給謝音樓介紹起了新交的男朋友:“溫灼是我男朋友,他前女友是上一季明星嘉賓孟詩蕊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參加爆火節目卻糊掉的。”
謝音樓全程話很少,不露聲色地稍微往旁邊坐:“我不太清楚。”
張夢麓眼神追了過來:“你不是跟溫灼捆綁營銷過嗎?”
謝音樓微笑看著她,並不回答。
張夢麓還想再問什麼事,薑濃適時的出現,給她遞了一份采訪備稿,站在身側位置緣故,伸來的腕間透著露珠般的純美香氣:“張小姐。”
聊天被人打斷,張夢麓就有點不爽,抬頭將薑濃這身白緞旗袍從頭到尾滑動打量了遍,見就是普通麵料製作的,再次看低這位新聞主持人:
“你這人真沒眼力見。”
“直播訪談還有半個小時開始
我們會提前五分鐘預備,你隻剩下二十五分鐘看稿。”
薑濃麵上笑容不改,聲音細柔親和的提醒她,隨即,對謝音樓微微點頭,又走下台。
張夢麓情商低的可憐,沒看出自己討人嫌般,轉頭也看向謝音樓說:“這主持人事真多。”
謝音樓啟唇淡淡道:“你話也挺多的。”
……
半個小時準時開始直播訪談,在場嘉賓都坐在了台上沙發裡,在五分鐘之前,在設計圈內擁有玉川先生之稱的趙銜青也終於趕到了。
他因為堵車緣故,稍晚了些,好在來得及時,換了身得體優雅的西服,脖頸還搭著淡黃色皮尺,緩步走上台時,右腳是微瘸的。
張夢麓又在旁邊說:“這位就是玉川先生啊,聽說他腳是先天性殘疾。”
她不知直播已經開始,這一句輕飄飄冷漠的話,被錄製了進去。
準點來蹲守直播的粉絲們都傻眼了,集體在彈屏上詢問:
「這女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是怎麼回事,脖子歪了嗎?」
「五分鐘鏡頭裡,三次都有她,吐了,能不能分點其他嘉賓,我們要看謝音樓!!!」
見彈屏都在刷謝音樓名字,攝影師鏡頭很懂事移了過去。
這時薑濃主持著提問起一些刺繡話題,正好問到謝音樓這邊,鏡頭拉近同時,她坐姿端正,那張豔若桃李的臉清晰出鏡,在移到她那身旗袍時,彈屏直接爆了:
「等等,剛才一閃而過……我看見了什麼?」
「之前就扒過薑奈當年在電影節穿的那件孤品旗袍掛在謝音樓的店裡,看來網傳都是真的啊,仙女穿直播間裡來,是不是也看了熱搜啊???」
「謝音樓跟薑奈貼合度是有多高啊,這件旗袍完美上身……從側顏看,莫名的覺得兩人有點像。」
「長得仙氣的人穿同一件衣服都會撞氣質嗎,我差點夢回奈奈年輕時了!」
「啊啊啊重點是薑奈的旗袍,為什麼謝音樓會有?」
「你們好奇旗袍,隻有我磕主持人和謝音樓嗎???
這兩個女人同框有種柔美江南畫卷的感覺,讓人眼睛看著好舒服。」
……
薑濃早就看到了彈屏的內容,選擇性忽略最後一條,清柔的聲音問向謝音樓:“看來粉絲們都很好奇音樓身上這件旗袍,是薑奈女神所贈嗎?”
謝音樓沒有直播經驗,但是被旁邊身為主持人的薑濃不留痕跡的引導下,轉向鏡頭,眼尾垂落下一抹明媚笑意:“對,這是我十八歲的成年禮物。”
直播間不少人都盯著她旗袍看,包括跟她參加過節目的趙銜青。
“難怪你會知道旗袍上有三十七隻蝴蝶。”
攝影師的鏡頭很會來事,隨著趙銜青的話,便立即給謝音樓的纖腰來了個特寫。
觀看直播的粉絲們又瘋狂彈屏:
「仙女腰啊!!!」
「不摻一點捧殺成分的旗袍天花板了,大家不要阻止我做謝音樓的顏狗!」
「這樣鏡頭多來點,求求求了。」
「人家仙女成年禮是國民影後親自送旗袍,是誰狠狠羨慕了!」
「之前是誰說謝音樓是素人的???玩笑?!她要是普通出身的素人,我這輩子都把名字倒著寫!」
「她一看就是那種家世教養特彆好的古典美人啊,不出道是不圖名利吧。」
「新聞台官方,一分鐘以內你的金主霸霸們要拿到謝音樓的身家資料。」
彈屏的十來幾分鐘裡,薑濃已經開始問其他嘉賓一些問題,隻是熱度遠不及謝音樓的高。
沒了鏡頭盯著,她略微放鬆片刻,隻是不想又轉了回來。
薑濃控場節奏把握的很好,帶著招牌式的笑著說:“有個互動環節……每位嘉賓都要隨機抽一位手機微信的聯係人現場連線,我看看粉絲們,是想誰先來呢。”
旁邊,張夢麓想趁機會連線溫灼炒作戀情,誰知薑濃沒有接收到她狂熱眼神,在屏幕都覆蓋滿了謝音樓三個字後,才緩聲道:
“音樓先吧。”
謝音樓手機的聯係人都是圈外的,很少有娛樂圈的人,她眉心一跳,莫名的預感很有可能連線到母親那邊,但是在直播中,隻能乖乖交出來。
薑濃起身接過,期間不忘跟粉絲們互動,整個人就如同身上這件素雅旗袍,是低調的,並不張揚。
她也是隨機抽一位近期半周內聯係過的,很快,身後的大屏幕顯示出芙蓉魚三個字。
“芙蓉魚?
這是一道菜名。”
薑濃柔聲細語的話剛落地,在謝音樓睜著眼睛沒回過神來時,視頻邀請就發送過去了。
還在連線中。
謝音樓指尖一動,下意識看向時間點。
是晚上八點鐘。
她心想著這個時間傅容與多半在公司忙著開會,可能連線就此錯過。
沒等悄然地鬆口氣,那端忽然傳來了男人清沉的音調:“嗯?”
大屏幕上。
在謝音樓烏黑明亮的眼睛滑過微微震驚顫意時,隻見背景在彆墅的浴室裡,出現了個男人的側麵身形,在鏡頭下看到那一截線條精致的下顎。
繼續往下看,是他站立在鏡子前,薄薄的白色襯衫已經被水浸濕,黑色領帶鬆鬆垮垮在修長鎖骨處,白如冷玉的指骨正將紐扣從上到下解開,袒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八塊性感腹肌。
鏡頭移的太快,熱鬨圍觀直播的粉絲們和在場數人都沒來得及看見他那張臉。
謝音樓已經無法去看彈屏的留言了,她旗袍的腰肢坐姿微僵,不露破綻般麵上帶笑,眼睫下的瞳孔乾淨純粹安靜盯著屏幕不動。
在薑濃暗示她得跟連線的人互動時。
謝音樓笑容有一瞬的卡頓,想假裝跟視頻那端的傅容與不熟,啟唇輕輕的說:“你好。”
你好?
這兩個字被咬得極輕,在場的吃瓜群眾神色各異,心裡琢磨著是不認識的?
謝音樓極美的眼尾彎了彎,像是很無辜般,想隨便說點什麼應付過去。
唇微張,聲音還沒溢出。
視頻裡的傅容與閃過模糊的半張俊美側臉輪廓,在強烈透光的照射下,薄唇有扯出完美弧度,嗓音添了幾分慵懶低沉傳來:“昨晚才給你念完136封玫瑰情書,現在跟我玩失憶了?”
“啊啊啊?”
“136封玫瑰情書??”
“——所以不是陌生人關係,是太熟了???”
直播間圍觀的粉絲瞬間化身尖叫雞,鏡頭特寫忽然往前拉,停在了謝音樓豔若桃李的那張臉上,表情是微怔住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要怎麼回答這話。
視頻忽然中斷。
是薑濃在旁邊顧慮到會收不了場,先一步給暫停,但是粉絲們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瘋狂刷屏:「眾籌眾籌!!!誰能把念玫瑰情書的神秘男人挖地三尺的扒出來,我們給錢,啊啊啊救命,什麼是我們尊貴的會員身份不能看的!」